手向旁边探去,却只摸到凉了的半边竹床,心里一惊,忙坐了起来。四下望了一圈,室内空空荡荡,不见那人的身影,於是草草穿上衣裳,正要去寻,这时,室外轻飘过一缕弦音。
半吊著的心松了下来,走到外面,便见那人坐於翠竹掩映间,静然抚琴。
一袭素衣如水,清风挟鬓畔乌丝,神情澹然,十指撩动,於是弦音如诉,和著竹叶沙响,婉转不绝,却是一曲从未听闻的曲子。
听到脚步声,那人从琴曲里回神,收声,回过头来。
「这是什麽曲谱,本王竟从未听过。」
他不作答,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弦上拨动,泠泠松松,「是我自己作的,还没有名字……不过刚想到了一个──」
「思、衍。」他轻声说道。
淡然一笑,世上无双。
***
一个月後。
淮王从宫内回来,还不及坐下喝一口茶,先要询问陌玉起身了没,早膳吃的什麽,御医开的调理身子的药吃了没……就差没随身带著捂进怀里。
淮王府的人是早已习惯了,只是估计不知道的外人,还当是淮王爷的哪位怀上了才这麽小心翼翼。
常青一一回了淮王的话,然後递上茶水和一封信笺。
信是封若尘让人送来的,淮王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的展开。
一开头照理是寒暄,寒暄完就是奸商贯用的言辞,什麽替王爷把陌玉接回来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所以淮王府说什麽也要补偿一下,於是下面列了如下账目:
封、方两家各处商铺派出去寻人的劳务费;
特地雇船将人接回来的船费;
买下城西竹林的置地费;
差人搭建竹屋的人工费;
还有那位千辛万苦把淮王带到竹林去的琴师的表演费……
淮王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原来都联合起来捉弄本王。
「陌玉呢?」
「回王爷,绮香阁把公子的一些旧物送了来,公子可能在房里研究那几本画册。」
画册?
杜羽悠的春宫图?!
淮王倏地跳起来,大步冲了出去。
不知道姓杜的那厮有没有把自己入画,万一真有,岂不是威严扫地?
淮王一路穿袖带风行过长廊,院子里那只八哥正扯著脖子唱著一首哀怨低回的曲子。
才过笄年,初绾云鬟,便学歌舞。
席上尊前,王孙随分相许。
算等闲、酬一笑,便千金慵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