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朵花瓣翩翩然,轻轻落在了若然的睫毛上,软软的,香香的,也痒痒的。
若然弯翘的睫毛忍不住眨了眨,像蝴蝶优美地扇动翅膀,花瓣落地,露出一双清澈如汪水般的眸子。
花辞觉得这样的若然真美,美得不像话。
若然睁开眼睛的同时,正好瞧见望舒女神为月驾车,那模样有些跌跌撞撞,好像醉了酒。
她嘴角微微上扬:“今天的月亮可真大呀!”
花辞抬头,张扬着小脸望了好一会儿,这才附和道:“是呀,好像压在了梨雨轩上!”
花辞又好奇地歪着脑袋问:“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若然但笑不语。
“你们知道什么!”
林修双手负背,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儿,慢慢悠悠地踩在小道上,闻言嗤笑:“嫦娥仙子自从住进了广寒宫,对她人界的那位夫君是日也想夜也想,可是苦于无人倾诉!这不,望舒女神也是女子,女子最懂女子的心思,嫦娥仙子平日里就爱拉着望舒女神唠家常!可巧望舒女神最爱桂花,于是嫦娥仙子就命吴刚多砍了几枝桂花,用来酿酒看这样子,你们猜是怎么了?”
濯盥眸光落在若然身上,只见她正抬手悠悠地接过一瓣梨仙花,轻轻一抛,那瓣梨仙花便像蝴蝶坠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花辞则认真地听着林修讲故事,终于聪明了一回,只想了一下,便闪亮着大眼睛,回道:“想必是她在广寒宫内被嫦娥仙子拉着,多饮了几杯桂花酒,这才将月车驾得这么低,因为醉酒到完全驾不好车了!”
若然微哂,歪头看了一眼花辞,花辞喜不自胜,受到目光,欢喜地冲她笑了一下。
那边的望舒女神迷糊着眼睛,明亮的月光下,都能看出她白皙细嫩的脸上染着绯红,甚至一直蔓延到了颈脖间。
她醉眼瞥了瞥地下的四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刚的议论,只稀里糊涂地驾着月车,要将月亮赶到中空去。
若然受罚这三日,染月命人将梨雨轩的花草树木做了整改。
现在的梨雨轩迎着如水的月光,绿草秀土,树木青葱,亭台楼阁,花落如雨,无一处不精致。
真是最美的一处仙境了。
若然停下脚步,风轻云淡地站在一棵梨树下,用手扇了微风,好整以暇地抬头享受花瓣雨。
“若儿!”空中脆脆传来一声叫唤,凉凉有醉意。
四人抬首循声朝头顶掠过的婵娟望去,见清辉明月中影影绰绰闪现一抹俏影,步履间七倒八拐醉得不像话。
“这大半夜的不休寝,何故跑在外头撒欢?”嫦娥双颊红润,香肩半露,懒懒散散抱着一坛桂花酿,醉意朦胧地依在玉栏上。
若然“呵呵”干笑:“我见今夜月色亮如水,特地出门瞧瞧这般光景。”
总不能说,是受母神处罚,方才刚出来吧?
嫦娥一双含情目迷离动人,微微张开樱桃红唇,酒气浓烈:“上来陪姐姐喝一壶?”
若然扯了扯嘴角,应了声:“不了不了,喝酒误事。”
三、四日前在雪族吐了天界太子一身之事,她还历历在目,吃一堑长一智,决不能再给自己添麻烦了。
不料,嫦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来也是,你这小娃娃怎会懂得借酒消愁的滋味,少年不知愁滋味,欲说新词强说愁罢了。”
若然张了张口,不知要说些什么,她垂下脑袋来吩咐道:“我先上去与她说些事儿,你们可自行离去。”
林修不明所以,“啊?”了一声。
花辞双眸圆睁之际,若然已经御风站在了嫦娥身侧。
嫦娥扯着红唇讥笑:“怎的?如今又想通了?也不知是谁方才说不与我喝酒的?”
若然皮笑肉不笑,抬手将嫦娥滑落的衣领往上提了提,终于遮住了那抹春光。
嫦娥朦胧着双眸看向若然,眸光晦暗不明地闪了闪。
若然道:“嫦娥仙子不知,我偶然在人间听得你与人界丈夫后羿的爱恨情仇,觉得十分惊奇,原来你与后羿竟还有如此旷世奇缘。”
“若儿,你可莫要被世人欺骗了去!”
嫦娥闻言,很是生气。
“后羿是个残暴的昏君,我的丈夫分明叫大羿!”
嫦娥醉得厉害,口吐之气酒臭四溢,说出话来却很是清醒。
“那日我被大羿徒弟逄蒙所迫,不得不吞了西王母所赠之仙丹,飘飘然上了天界,独自守在这寂寞的广寒宫内,无处话凄凉谁知分别这万万年间,竟然被后人混淆是非,说我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也便罢了,竟将我夫君大羿浑说成了昏君后羿”
嫦娥饮了饮坛中酒,眸中无限眷恋。
“我的大羿啊,万万年前可是夏朝东夷穷氏首领,生得威武雄壮,力大无穷,曾造福人界连射九日,是名副其实的英雄!”
“怎奈命运不公,造化弄人,竟将我夫妻二人生生分离,饱尝相思之苦”
纷纷几言,嫦娥动情之时,凭轩涕泗流。
若然不解风情,眨着眼睛:“那羲和娘娘不会伤心吗?毕竟一下子失去了九个儿子。”
嫦娥秀眉一拧,她羞恼地一把抹干了眼泪,瞪着眼眸看向若然:“难道为了保全羲和娘娘所生九子,就要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了吗?”
见嫦娥生气,若然一噎,忙摆手道:“若儿还小,言多必失,只是感慨生命不易,为何羲和娘娘不帮着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解救苍生,又保全孩子?”
嫦娥鼻子一哼:“谁知道?”
那模样清冷的,好似还在怪若然方才的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