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云抬起头,将头上流苏甩得清脆作响:“可是、可是……”
她说不出所以然来,但蔺姝姻知道她想说什么。
无非是往后她要与一个丫鬟争宠,有辱她定西侯府少夫人的身份罢了。
“那些事情,何须你去做呢?”蔺姝姻一面笑,一面抬手将她发间多余的发钗取下,“你只需要本本分分的,做好你侯府少夫人该做事的就够了。像这些多余的事,大可不必。”
说罢,她将发钗放进了陈朝云手里,又抬起她下巴看了看,满意笑道:“这样才好看。”
陈朝云还未反应过来她是何意,就被莫名其妙地请出了筑雪斋。
她拿着手中珠钗去问刘妈妈。
刘妈妈思索了半日,揣测道:“姑娘,奴婢以为夫人对丫鬟爬床这种事是深通恶绝的。奴婢想,您不需要特地做什么,只同夫人一条阵线,她必然会帮你。”
陈朝云似懂非懂,嘴里说着她才会帮她的话,心里却很明白,蔺姝姻方才好像确实有维护她。
筑雪斋,山岚将厨房刚做的马蹄糕端给蔺姝姻,低声道:“夫人,您真要帮少夫人?奴婢还以为暮春居越乱,对咱们才越有利。”
蔺姝姻浅浅尝了一块儿,便将剩下的马蹄糕分给了山岚:“你觉着我是在帮她?”
山岚疑惑地看着她。
难道不是?
“咱们这位少夫人啊,心眼小,肚子里又没什么伎俩,脑子一热就什么都做得出来。”蔺姝姻将身子一斜,懒洋洋地靠着引枕,“这样的人,若是用得好,她就是一把刀。”
一把能给侯府致命一击的刀。
山岚仔细想了想,又道:“可奴婢觉着少夫人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就是因她不稳定,才能成为一把刀。”蔺姝姻撑着额角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又道,“晚些二公子下了学,你叫他过来一趟。”
山岚知晓她这是不愿再攀谈这件事,便应了一声,端着马蹄糕欠身退下去与姐妹们分了。
掌灯十分,天已经黑了。
筑雪斋的丫鬟在廊下纳凉,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侯府哪个小厮长得清秀,哪个小厮又性子好。
院中不知几时置办了几个水缸,缸里种着睡莲,还有几条半大不小的锦鲤。
蔺姝姻站在水缸边给锦鲤喂食,听见外头有人喊了一声:“夫人,二公子来了。”
她回头,就见贺尘屹生怕叫她等久了一样,紧两步跑上前来作揖:“母亲,您寻我?”
蔺姝姻点点头,将他看了一眼,又问:“用过饭了?”
“外祖母留饭,在那边用了回来的。”贺尘屹回道。
蔺姝姻应了一声,顺手将手中鱼食交给山岚,吩咐道:“我与二公子有些话要说,你在外头守着。”
山岚答应完,就见贺尘屹自觉上前,扶着蔺姝姻的手往屋里走。
期间,蔺姝姻又问了问他的课业,他也一一答了,态度恭敬,并无不好。
蔺姝姻并未在多问,一径在主位上坐下了,才抬眸冷冷扫了贺尘屹一眼:“杏儿那丫头,是你寻机会将她送去暮春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