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难得,是孙施惠自己开车。他工作原因,很少自己摸方向盘的,摸也是莽张飞。孙开祥就调侃过自己孙儿,开车只顾自己,乘车人丝毫舒适度没有。
汪盐坐过几次也是这个感受,今天她父母一起坐,她提醒他,“你慢点开。”
东西全搬到后备箱,孙施惠才上驾驶座,就听到她唠叨,他牵安全带过来的时候,“你不放心,换你来”
“我只是叫你慢点。”汪盐瞥他一眼,然后从包里翻出一个梅干菜肉酥饼,零食袋包装,一个不大不小,勉强可以垫一下肚子的容量。丢给开车的人。
孙施惠只觉腿上被她丢过来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才看清是什么。
“干嘛”
“到那里吃中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最好找点东西垫垫。万一低血糖。”
“容易低血糖的是你。”汪盐每一学习阶段的入学军训都扛不住,高中那会儿,她甚至低血糖晕过去过。
军训结束,她明明还比他们少操练两天,偏偏晒得黑黢黢的。
孙施惠笑话她,是不是这两天没来,去酱油厂打工了掉酱缸里了。
汪盐那会儿气得要跺脚,骂他,就你白,小白脸,满意了吧
眼下,孙施惠单手掌舵方向盘上路,另一只手吃那梅干菜的酥饼。看得出来,他是真饿了,两三口下肚,吃的酥皮屑子掉的腿上都是,他也没所谓地掸掸。
开车人的局限,他干脆把塑料纸丢给汪盐,她父母就在他们身后。孙施惠没事人地告诉汪盐,“我给你定了辆车。”就是他开得这个牌子的e级系列,不大不小,正好方便她通勤上路。
汪盐惊讶看他。
孙施惠在后视镜里汇她,再捉弄她的口吻,“不是怪我没给你买生日礼物嘛。”
父母在他们身后听起来,像汪盐使性子然后孙施惠补偿她的假象。
汪盐却明白,孙施惠是先斩后奏。不巧,春节期间门,车子没这么快到位,他才提前告诉了她。
陈茵在后面想说什么,孙施惠一应全料到了,只寻常口吻说是爷爷的意思。之前谈的时候,汪家也没提结婚礼金的事,他们知道汪家不稀罕拿女儿做文章提要多少钱,但该男方照应到的礼数,他们孙家也是市面上需要走动的人。孙施惠总有话术说到师母心坎上,说爷爷也要面子的,他们孙家娶孙媳妇,他老爷子没个表示,那才是面上无光的。
“就定好的车子,还是我料到汪盐的脾气,太高调的她又嫌扎眼。上下班用得到最重要。”
他再偏头看汪盐,“又比你们姚女士降一个级别,也不算越过上司。是不是”
汪家父母见施惠思量地这么周全,也不再说什么了。
倒是汪盐,迟迟不语。
孙施惠问她,“不喜欢不喜欢就趁早说啊。”
“”
他第二遭开口,又换了个口吻,“其他东西或许要征询你的意见,车子还是听我的。你这种颜值主义者,看现象而不重本质。”
汪盐这才偏头过来,嘴巴微张,才要说什么
孙施惠正值路口,信号灯跳绿了,他一脚油门冲出去,汪盐整个推背感
孙爷爷说得对,有人开车就只顾自己畅快,整一个“臭棋篓子”。
中午这一顿,在娘家舅舅家,汪盐是妥妥地官宣了盐盐要结婚了。对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姨妈没见过孙施惠,倒也跟小六子好奇,问陈茵,怎么从小一起长大的,到现在才一块儿了。
陈茵老幺儿,和几个姐姐、嫂子是好一阵歹一阵的。好的时候,也舍不得他们,但凡开口借个钱,只要能帮得上的都要帮;丑起来,自扫门前雪的家务事,她们多说几句,陈茵也是个不怕得罪人的人。单盐盐那时候和盛吉安谈恋爱,上头几个姐姐就说了不少风波话,说这上梁不正的,下梁啊,难保不歪。
陈茵本就不大痛快,再由这些外界煽风点火的,更容易情绪起来。
说到底,她就是和盐盐头一个对象没眼缘。这一回,轮到施惠,陈茵倒是清爽起来,也是因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不准别人唱衰。
所以听到五姐姐问,额是带身上了啊。言外之意,不然不会这么急匆匆地要结婚的呀。
陈茵当即就回,有没有带身上,你到时候看给不给你送红蛋嘛。
五姐姐陈苗本就是没大头脑的人,听小妹说这话,还没转过筋来呢,一味地问,到底有没有啊,我看盐盐弄个红披风裹着,倒有点像带在身上了。
陈茵气得直喘气。恨不得拿盐盐那话回她,就只晓得生孩子那点事。
又问到什么时候办酒席。倒是把陈茵问住了,她没敢一口保票下来,因为盐盐那脾气,她不想办,没准就真的不办了。
吃过饭回头,施惠喝酒的缘故,换汪盐开车。陈茵和施惠聊天的档口,刻意拿孙家那些生意交道说事,问施惠,当真摆酒,是不是要应付很多人。
孙施惠好整以暇地靠在副驾的头枕上,半回头地跟师母谈这事,说他和盐盐商量过了,“盐盐的意思呢,嫌喜酒劳民伤财的,确实是。而我这头,实情跟您和老师讲,爷爷这一病,我多头兼顾,确实忙得脚打后脑勺,真正全了所有人情世故,我恐怕得分出几个月来忙这一桩事。所以我的意思是,盐盐这个主角的想法我得顾,爷爷这块的孝心呢我多少要表,您和老师这些年的面子里子,我也得给你们找补回来。”
孙施惠的主张,既然汪盐不喜欢那些俗套的礼数,那就免了这一段,直接孙家一肩挑地摆喜酒就行了。岳父岳母这头什么都不要忙,到了日子,直接通知亲戚朋友去孙家那头喝喜酒就行了。
而至于喜酒这一章程,孙施惠宽慰女主角,“你高兴就出来。不高兴,就跟过去的新娘子那样,待在房间门里。”
一应事情,他来对付就行了。“这样,行不行”
汪盐开车,分不出多少心神来看身边人。但是,还是听到某人算盘起飞的动静。她不得不佩服他,这种面面俱到的本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
否则孙爷爷也不会这么偏心他。以及,他哪怕算计着爷爷的继承遗嘱,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即便汪盐看来,他也只是想得自己该得的。
而至于婚宴也好,喜酒也好,他全了所有人的颜面是表,得自己想得的才是真正的里。
汪盐一时没辙,言语淡淡的,“你说的,你一应自己应付。”
“我说的。你就做你不出房门的社恐新娘子吧。”
话音才落,孙施惠回头看一眼师母,示意就这样吧。陈茵都被哄得没脾气,喜笑颜开,默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