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隼听后应下,将手里的线团往外又放长了些许,就着风势让纸鸢再次往上飞。他在勃律的催促下也没着急,不慌不忙地认真放着纸鸢,好像此时博小殿下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扯着嘴角张望了会儿,勃律手痒痒,觉得光看还不过瘾,直接覆上阿隼的手要去扯线团自己放。
温度突如其来覆盖上来的时候吓了阿隼一跳,让他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身边的少年。小殿下毫不察觉,正紧张兮兮地望着天空上那只纸鹰,时有蹙眉时有展颜,不断扯动着原本在阿隼手里握着的线绳,生怕好不容易放上天的雄鹰再落回地上。
少年此刻离他极近,近到胳膊挨着胳膊,温度隔着衣衫都能渡到他的肌肤上。稍一偏头,就能嗅到他身上属于少年感昂扬热烈的味道,夹杂着春风带来的阵阵草香,不同于中原达官显贵子弟的芬芳香料,这种香气是天然的,更让人沉迷。
他现在张扬,傲放,神采奕奕,活得像一匹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狼崽,到底还是个未加冠的少年。
但这些都是自己从来不敢肖想的。
失神时,手下一轻,勃律不高兴地将纸鸢线团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放纸鸢就老老实实放,你一直瞧着我作甚?”勃律啧啧,“一会儿掉下来了,我就把你绑了放上天去。”
被抓个正着。
阿隼一愣,捂了脸别过头,稀里糊涂地低低说了声“好”。
“你还说‘好’?”勃律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手下还不忘拽拽纸鸢线。蓦地,少年回味起刚刚撞上的那副隐晦的眸子,恍然大悟。
他想明白了后顿时笑逐颜开,往阿隼身上又倾了半寸,小声挑逗他:“你方才该不会……是在肖想我吧?”
阿隼脑袋里“嗡“地响了个彻底,血气也瞬间涌上了脸面,遮在手下仿佛还能顺着指缝滴出血来。他瞪大了眼,心虚地不敢看勃律,生怕自己这一眼对上了就再也挪不开了。
“怎么不说话了?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这般想的了啊。”勃律直了身子,上下看了看阿隼背对着他的身姿,逗人的心更甚。
“你现在胆子愈大了,竟是连你的殿下都敢肖想。”
“我没有。”阿隼忽地哑着声开口。他稍稍移回了些目光,手这次握成拳抵在了鼻下,难怪出的声音闷闷的。
阿隼在拳头的遮掩下抿了唇,十分硬气的重申一遍:“你胡言乱语,我才没有肖想你。”
勃律讶然,随即又弯了眼。他分神去看纸鸢放的高度如何了,遂而回道:“哦,你不是肖想我,你是想一口把我吃了。”
阿隼眼尾一抽,咬着牙气急败坏:“你胡诌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勃律笑脸盈盈反问,盯着阿隼松开一只手,牢牢抓上了他的胳膊,凑过去呼着气道:“你刚才那神情,分明就是这样想的。想不到啊,好阿隼,你今日竟然这般露骨。你不妨说说,你怎么肖想我的?”
阿隼被他瞧得定了身形般,移不开目光,脚下也退不了,不然他现在只会荒落而逃。
这个少年对他步步紧逼,句句赤裸的仿佛要把他从里到外掏一个遍,让他将五脏六腑都摆在面前一个一个去瞧那罐子蜜浸到了哪里。
“我……”阿隼被公然盯得支支吾吾,然而下一刻,他清楚的看到少年眼中的笑意断了线,迅染上了惊讶。
勃律蓦然扭头,现手上的纸鸢线已经断成了两截,他轻飘飘地颠着一个线团子,而那盏翱翔的雄鹰已经放飞在了空中,忽上忽下地远去了。
“啊,线断了!”
“这可是你自己放断的。”生怕他将错无理由地赖到他身上,阿隼抢先一步顶了回去。
勃律撇撇嘴,还未开口,怎料草原上忽地乱来一阵风,吹的两人辫翻飞,衣摆也掀了起来。
这风来势突然,又大到让两人险些站不住脚根。阿隼下意识侧过身子,替少年挡住了四面八方也不知从哪里胡乱刮来的邪风。不稍时,本是净蓝的天空开始阴暗,淅淅沥沥的雨滴逐一落下,击打在二人的肩膀上。
勃律惊呼:“下雨了。”他二话不说扔了线团,牵过阿隼便朝着不远处驻马的地方狂奔。
“草原的春雨翻脸的很快,一会儿就该下大了。快上马,这里离昭仑泊近,我们回昭仑泊。”
果不出勃律所言,他们将上马策驶还不到半炷香,头顶上坠下来的雨滴子便越来越大,砸在草地上溅出水渍,砸在马背上蹦跳到持缰绳的手背上,砸在衣衫上漾出涟漪。
两人在瓢泼中狂奔,迎面吃了一嘴的雨水。勃律领着阿隼冲进昭仑泊的地界,甩了牌子停也不停就直奔自己营帐。
听到外头策马的咚咚声响,符€€从另一座帷帐里跑出来。外头的雨大到要将他拍回帐子里,还没站稳就见两匹马堪堪停在了主帐的面前。
符€€见勃律回来了,冒雨跑过去招呼兵卒来替他将乌骨牵到马厩,然而还没来得及问勃律这又是去哪了,一扭头,吃惊地瞧着又一个从马上下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