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烟点点头,她知道是谁所以不想接,任由它响着,倒是没想到顾沫的耳朵这么灵,这么吵的环境她还能听到。
江蓠烟放下手中的筷子,拿着腿上的包猫着身子走出了包厢,眼睛左右瞧了瞧,往右走去找到了一个走廊角落,打开包接听起来。
“喂,干嘛?”江蓠烟语气很淡。
“还能干嘛呀,我给你发信息怎么没回?”沈清宴声音低沉,从手机听筒传出还带了一丝丝撩人的磁性。
江蓠烟冷哼一声,“哼,你也知道我不回你信息,我给你发信息也不见你回啊!”
沈清宴突然轻笑一声,笑着说:“江蓠烟,你要不要讲点理,你看看我给你发了多少条信息,嗯?你回了没有,要不是知道你工作是干什么的,我都要直接去你单位找你了。”
江蓠烟耳朵烧了起来,自知理亏,但是嘴还是硬的,“我那是工作需要,我今天下午做手术怎么看手机。”
“行,那我不回你信息你干嘛生气?”沈清宴声音压低起来,眼底有些犹豫,脸上也浮现了紧张感。
“你管我?我现在要吃饭了,再见。”江蓠烟直接跳过那个话题,把聊天终止。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去吧,多吃一点,等会要不要我来接你。”
沈清宴心中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也不意外,来日方长,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用,你不是有事吗?难道我没有腿?挂了。”
江蓠烟眼里含笑地看着手中的手机,悠闲地回到了包厢里,接下来心情十分愉悦地解决了这顿大餐。
这顿大餐一直持续到八点多,出去的时候,有些喝了些酒的人七歪八倒地挨着扶着的人,仿佛没有骨头似的把全身重量全部卸掉,而那些清醒的人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倒是很诚实的扶住他们。
江蓠烟没有喝酒,被夏风一吹,疲惫也消散的一干二净,和所有人打完招呼后,沿着马路慢慢走去。
她也不知道去向哪里,吃的太撑这样走一会也挺好消消食。
风没有方向,没有形状,朝着江蓠烟身上吹来,把她披在肩上的头发吹了起来,这时风就有了形状。
江蓠烟伸手把四处飞扬的头发拨了几下,下一秒又被吹散,而后就任由风自由的吹着。
迎面走过来许多人,看见有几对情侣当中的女生笑脸盈盈,手上捧着一大束花,眼睛碌碌地转了几下,心底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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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烟双手郑重地捧着怀中的花束,低头嗅了嗅,隔了一会抬起头,眼里抑制不住的欣喜和满意,走起来的脚步也带着些欢快。
跟随着人的潮流,挤在人群当中换过那黑白分明的路。
抬头挺胸看着走去的路,忽然发现那高高的路灯映射下来的光,把力所能及的地方都投去光明,江蓠烟觉得此刻应该被记录下来,便用左手抱住正束花,右手掏了掏包里的手机。
而意外总是比意料之中的事来的猝不及防,本来像蚂蚁搬运东西的人群突然顿住,惊恐声,尖叫声,呼叫声一层一层透过人群传出来。
就在几米处的斑马线整齐的人群迅速围成一个圆圈,有些人已经打开手机对着前方拍起照来。
“救命,救命啊!”
“救护车,打急救电话啊。”
围着的一群人叽叽呱呱的声音此起彼伏。
江蓠烟神色一紧,握着手中花束的手不由地加重力气,下一秒往前面走去。
她几乎是被人群推着走的,平时疏散的人群今天却格外牢固。
“让一下,让一下,我是医生,我是医生。”江蓠烟踮起脚尖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况。
在她说完后,本来像墙一样堵在前面的人突然疏散起来。
“有医生,有医生,让一下,让个路啊,别站一起。”
“别挡路了,还拍什么拍,让开呀!”
江蓠烟看着躺在地上感觉没有呼吸的人,走到她身侧,往地上一跪,把手中拿着的东西全部丢在了地上。
利落地解开她穿着的胸衣,找到胸骨位置开始按压起来。
江蓠烟脸绷的很紧,她必须把浑身的力气全都施加在那块小小的骨头上,才能使做着的一切有效。
才几分钟,江蓠烟的手臂已经没有了那种随时随地能够操作的力气,跪在地上的膝盖也被摩擦的生疼。
随着周围的人和车子停的越来越多,大部分人的眼里带着希冀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幕,江蓠烟的速度也没有了之前的干脆,不得已微立起上半身,然后整个上半身往下面压。
“你们谁会呀,这小姑娘尽力了。”
“她是医生,我们会什么,万一一个不小心…”
“加油,救护车就要来了,再坚持几分钟。”
江蓠烟额间的汗也越来越多,不断顺着眉弓往下面流着,有些还直接进入到她的眼睛里面,刺痛模糊了她的视线。耳朵仿佛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全是自己厚重的呼吸声。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嘴唇紧抿,仿佛这样力气也能更大一些。
速度越来越慢,力气却不敢变小,江蓠烟暗自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分钟,等会就要来了,再坚持坚持。
不知过了过久,江蓠烟整个人像是在水里躺过一样疲惫不堪,脸上苍白如纸,那两只像莲藕般的手臂,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在颤抖着,江蓠烟坚持不住往地上坐了下去,眼眸垂下,看着还躺着的人又撑起身子准备按压。
没想到刚脱离的地方已经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取而代之,像她刚开始一样地动作,每一次按压都恰到好处,那紧绷的肌肉一次次的显示出它的线条,就意味着生命正一点一点被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