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仓库门,夏凛生声音就软了:“我不是吼你,我是生气他们欺负你。”
余穗本来没觉得什么,但这话却忽然让她心酸。
外公有时候也这样,不好意思跟别人吵,就吼她,吼完再哄。
但没有外公的这些年,她独自努力,受的欺负也不少,却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哄她了。
余穗喉咙涩得不敢开口,就怕开口声音不对劲。
夏凛生等了很久没听见回音,就没敢再说话。
从仓库到家里并不远,雨还在下,但是夏凛生脚步很慢,感觉他好像很是舍不得,走得像要踩死蚂蚁似的。
余穗也没催他。
从她的角度看,夏凛生的背宽阔得让她心安,就像小时候,外公背着她上学一样。
她把脸靠在夏凛生背上,任自己跟着夏凛生的脚步轻轻摇摆。
夏凛生就停了下来:“哭了?“
余穗不说话。
夏凛生叹气:“唉,不哭了,一会儿我再去买他个十斤肉,让三婶多加些黄酒、葱啊、姜啊的一起煮,煮得全村都知道,可就是吃不着,气死他们!“
余穗又想笑,又想流泪。
被人哄着的感觉真好。
但是,她不能。
她不习惯让人看见她的软弱。
余穗吸了吸鼻子,冷了声:“你是不是觉得,有我在背上帮你挡着雨,不打伞也不要紧?”
夏凛生却笑,软语温声:“那就别哭了,行不?你一哭,我走不动道。”
余穗打他肩膀:“快走吧你,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夏凛生一下子跑起来,还学马叫:“驾!的古的古的古!”
突然加度,余穗身子往后仰了仰,她连忙抱住夏凛生脖子:“你什么疯!“
夏凛生却很享受,笑得咯咯的,一只手伸过来,拉住她手。
他的指腹温暖粗粝,手掌极大,包住余穗的整只手。
这是一种完全被占据的感觉。
余穗触电似的,就想抽回去,夏凛生没放。
已经跑到余家门口了,他一只手一转,就把余穗放了下来:“等回了部队,我再努力些,要是我能再升一级,我就能带你出去,不让人再欺负你。”
说完他拉着余穗就往余家灶间走,直到看见孙玉英背影,才算放开了手。
灶间里,孙玉英正在把饭菜往一个搪瓷碗里装,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很是惊喜:
“哎哟,穗儿回来了,我就说,还得是女婿去,他们肯定不敢说什么,就是欺负咱家没个厉害男人,这帮子杀千刀的,尽捡软柿子捏!穗啊,饿了吧,娘本来还想给你送饭呢,看这事闹的,气死人了,来,快吃饭,啥事都先吃了再说!“
余穗憋了一路的感伤,在孙玉英的絮叨里没挺住,终于流下泪来。
孙玉英把她抱住,揉头揉脸的疼爱:
“哎哟,气死老娘了,哎哟,那帮子不是东西,不不,你大伯大伯娘余秋最不是东西,就是见不得我们吃肉,欺负我们穗儿,我们就是疼孩子怎么了,我们就是有肉吃肉怎么了!不哭了,吃饭,吃饱了我再去后面老宅骂罗素英余秋那两个贱货!“
余穗终于知道,原身这不是小姐命,却一身的小姐病是哪儿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