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佚下意识躲开了剑鞘,他瞧着那把剑鞘把地上沉积的灰尘都给砸飞了,表情惊恐的萧佚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斜角处突然多出来的一股力道给推了出去。
这回没有第二个丞相能来扶住他了。
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的萧佚如上一次一样只能看着房门重新合拢,再然后化作一堵黑乎乎的墙壁。之前能闪瞎人眼睛的金光同样变得灰暗,它不再那么起眼甚至会被其他的白光遮去光芒,一切看起来就和刚刚发生的事情没什么两样,萧佚仍然不用任何动作就回到了分岔路口。
又是继续往前走吗。
仍然想不通那两拨人话中意思的萧佚仍然前行着,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前行,不过他们都说要往前走,那他还是继续前行吧,说不定出口就在不远处。
可是这回萧佚走得的路很长,长到他都快忘记了自己走了多少步。
千步?还是万步?
他也不知道。
在萧佚走得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一个亮着光的指示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萧佚就往指示牌下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的萧佚没有去管房间里面的人,他自己往地上盘腿一坐,整个人有了股极大的轻松感,“终于有地方能坐一下了,怎么刚才那路上一个房间也没有啊?”弄得他都没有地方能歇脚。
抱着这个想法的萧佚小小地抱怨了两句,他复又抬起头打算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房间。
然后他与一家三口对上了眼神。
房间里的氛围沉寂了下来,面面相觑的双方看着对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方则被自己粗俗毫无礼貌的行为羞得脸红。
“打扰三位了,我实在脚累就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萧佚拱了拱手,整个脑袋都垂到袖子后面去了,因为自己的行为而面红耳赤的人努力摆脱那种情绪,“很快就会离开,一定不会打扰到三位的。”
“萧、咳,”最年轻的的少年回以一礼,他在母亲的注视下把熟稔的称呼改掉,“先生不必惊慌,想在这里休息便休息吧,不过之后先生还是别忘了自己要继续前行。”
又是前行?!他是和这个词摆脱不了干系了吗!
虽然只听到三回,可每打开一个房间见到一拨人,他就能听见那些人不断催促着自己要前行、要继续往前走,还有起始点上写着的不能回头,萧佚百思不得其解,这条道路难道是有什么奇怪的魅力吗?能让每个人都念叨着前行。
萧佚不打算藏着掖着自己的问题,他向几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个……”少年看向自己的父亲,“要不阿翁你来为先生解答一下?”
原本在一旁只是静静观察着的父亲支支吾吾,他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妻子,“这该怎么解释?”
“先生不妨问问下一个房间里的人。”妻子用宽大的袖口掩住嘴唇轻笑,柔和的目光落在了萧佚脸上,“我们也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这件事情。”
萧佚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下一个房间?还会有下一个,还会有无法走完的道路吗,我走的好累啊。”
妻子但笑不语。
“好吧,看来为了这个答案我都要继续走下去了。”萧佚撑在门槛上站了起来,他拍拍衣袖和后摆处可能沾到的灰尘,向三人到别的萧佚离开了这间屋子。
如之前一样他又回到了分岔口,这一回萧佚怀揣着对答案的期待继续走了下去。
仍旧是一个被黑雾遮掩住外在的房间。
推门而入的萧佚对屋内古韵的家具视若无睹,他在找应该在房间里的人——能解答他的疑惑的故人。
房间正中央倒是有个高大的屏风,屏风后面有两人对弈,他们的身影被烛火照应在屏风上若隐若现。他们显然也听见了萧佚推门而入的声音,其中一人道,“站在那里就好。”
“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回答的。”另外一人接着说。
二人的声音令萧佚觉得耳熟,尤其是第一个人的声音,萧佚熟悉到仿佛曾日日夜夜都与声音的主人相伴,只听了一句话他就能说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郭嘉。”
屏风后面的郭嘉持棋的手一僵,他求助于对面坐着的戏志才,希望对方能帮自己一把,至少在身份这个问题上糊弄过去。
戏志才的视线落在郭嘉脸上,目光中是明晃晃的嫌弃,他就说不该只用屏风挡住,应该让他在外面传话,这样才更保险一些。
他也没想到清长一下子就猜出来自己的身份了,仅凭一句表露不出任何言语习惯的话,难道是凭声线认出来的?
“你认错了。”戏志才否定萧佚的话,他只说对方不应该认出来任何一个人,在这条不见尽头的长廊上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
“不,我不会认错的。”萧佚笃信,懵懂迷茫的双眼愈发明亮,他坚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他就是奉孝。”
唰得一声,萧佚回到了路口上,他的面前是黑雾更浓、更不见出口的长廊。
他的前路似乎变得更加困难。
萧佚看着前方的道路,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再一个人走下去了。”
抬脚准备折返的萧佚笑了笑,他收回脚看着面前的道路,“开玩笑的,他们都做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会浪费他们的心意。”
而且,
他的前路永不孤单。
萧佚的目光坚定而明亮,他抬腿走向黑雾弥漫的未来。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又一个的熟人,他们都笑着注视萧佚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