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软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明明在进入倚云宫前,她与宫女相谈甚欢,没想到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到底不是在京城中长大的,平日里再怎么谨慎,也绝对想不到刚刚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有人将她说过的话全都一字不落地上报给了柳贵妃。
柳贵妃对江步月的识趣很满意,对江软的无礼很不满意,自然就想着小惩大诫,给她一个教训了。
宫女领着江步月在门口停下,禀报道,“娘娘,江三小姐已经在门外了。”
里头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带她进来吧。”
宫女应了一声,推开门,请江步月先进去。
绕过屏风,就看见美人榻上倚着一个女子,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间一派雍容贵气,不经意间透露出高门之女的高傲。
不愧是柳家出来的女子。
江步月只是看了一眼,就垂下了头。
柳贵妃对她之前说的话很满意,又见她进退有度,礼仪周全,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便转而询问一旁的宫女。
“那江软可有什么反应?”
宫女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生的事全说了,柳贵妃听完,不屑地笑了笑,“这种乡下养大的丫头果然没规矩,就应该让她多吃点苦头。”
宫女应和着她的话,“贵妃娘娘说的是,我看她不大识礼数,以后怕是要出大问题。幸好现在有娘娘提点,否则以后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柳贵妃被她的话逗得笑出了声,“你这张嘴是越讨巧了。”
她转而看向江步月,“只是还是不如江步月。你这丫头的礼数倒是学得不错,回头让你妹妹多跟你学着点。”
看来柳贵妃现在对她的感觉还不错,至少没有因为萧嘉就对她厌屋及乌,还算幸运。
这样想着,江步月道,“是,臣女回去后定会多加教导四妹妹。”
柳贵妃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
“母妃,你怎么能让江四小姐在外面等着呢?”
萧景仪皱紧了眉头,语气中带了责怪的意味,而在他身后,江软怯怯地缩了缩身子,“见过贵妃娘娘。”
几乎是在看见江软的那一瞬间,柳贵妃就已经拉下了脸,“好好的,你带她进来做什么?”
萧景仪不满道,“你瞧人家江四小姐,好好的一张脸都被晒成这样了,我怎能忍心见到美人受罪。”
他眼神不经意地扫到一旁的江步月身上,愣了愣。
其实比起江步月这一类型的,他还是更喜欢江软这种温柔小意的。况且不久前在林府的时候,江软还与他聊了许久,二人很是投合,他的心也不自觉更偏向了江软。
但架不住二人两相对比之下实在是太惨烈了一些。
一个气质出尘,似乎没有受到天气的任何影响,另一个狼狈不堪,脸上的脂粉斑驳一片。
察觉到他的出神,江软扯了扯他的衣袍,眼中写满了不安,那狼狈的感觉瞬间消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
萧景仪看见她这怯怯的样子,心中不自觉翻涌起怜悯的情绪,柔声哄道,“你莫怕,我母妃又不会吃了你。”
他不知道的是,柳贵妃的眼神在看见江软伸手去扯萧景仪衣袖的时候,就已经冷了下来。
柳贵妃在后宫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其中不是没有比江软更大胆的。但江软千不该万不该,偏偏不应该将手伸到她儿子身上。
这是她唯一的皇子,以后是要与太子争夺储君之位的,怎能容许江软勾引。
柳贵妃冷笑道,“我说江四小姐的礼仪怎么会学得这么差呢,原来一颗心全都用在勾引男人身上了。”
江软一张脸上血色尽褪,连忙跪了下来,“贵妃娘娘恕罪,臣女知错,这就回去继续受罚。”
萧景仪扶住她,“我竟不知你有什么错?母妃,她只是害怕,所以才拉了我的衣袖,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江步月在一旁看得简直要笑出声来。
这个齐王也是个蠢货,柳贵妃竟然还想着让这种人去和太子抢夺皇位。他要是能当上储君,那大燕怕是没多少年了。
果不其然,柳贵妃听了他的话后更是窝火,“闭嘴!本宫跟她说话,哪里有你的事?”
“你是不是忘了,今日早朝时,有人告你与永安侯私下联系。你父皇大怒,虽然没有责怪你,但永安侯可被留下来痛骂了一顿。”
一提到这事,萧景仪就有些不服气,“消息可不是从我这边泄露的,母妃你怎么着也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或许是突然意识到在场还有两个江家的人,柳贵妃硬生生将话给憋了回去,“算了,先不跟你聊这些。”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江软,“你带她过来是要替她申冤?”
萧景仪点了点头,“是,母妃你听我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她不是什么不识礼数的人。”
柳贵妃沉下脸,她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儿子竟然还想着帮一个外人说话,可见江软在他心里已有了不同之处。
这桩桩件件加起来,柳贵妃越看江软越觉得厌恶,“你那人家当知音,人家可拿你当金枝头,就等着变凤凰呢。”
江软的额头上流下了冷汗,她今日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一错再错。先是在门外说贵妃故意让她们等着,再是方才竟然在贵妃眼皮子底下去拉萧景仪的衣袖。
现在好了,还没有攀上高枝,就已经被盯上了。
江步月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无声地勾了勾唇,突然开口道,“贵妃娘娘想必是误会了,四妹妹虽然不知礼数,但也绝不会妄想嫁给齐王殿下。”
她直勾勾地看着江软,“因为四妹妹她啊……早已有了心上人。”
所有人都是一愣,柳贵妃问道,“哦?是吗?”
江步月笃定地点了点头,“四妹妹喜欢的人是林将军之子林霄,我曾数次见到过她托人给林霄传信,若非两情相悦,又怎么会互通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