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片刻方道:“我虽未伤及根本,到底腿脚不便,容貌更是落下残疾。只怕去了不但你脸上无光,反而沦为萧家的笑柄。”
絮儿听他那意思是同意去了,提裙跑来,“那有什么?你一身才华本事,如今丑是丑了点,可比李赟那混蛋好一万倍。”
李辞心内五味杂陈,一时分不清到底在骂他还是在夸他。权当在夸。
他挑眼看絮儿,那张热得红粉的脸颊嵌着狡猾的笑。于是偏做出正经架势,沉声道:“既如此,两厢说定。我为你解中秋之难,你教我保养身子。”
“成交。”絮儿应着,伸出根小指比到帐前。李辞二话不说勾了上去,只管听她胡言乱语念一通咒,就算缔结契约了。
他这辈子见过内阁批红,偶时也代皇上回折子,如此不正经的批示已是第二遭。一次比一次不着调,又一次比一次带动心跳。
次日大早,絮儿安排好集美吃药躺下歇息。回房端着早饭就朝床边喊:“快起来,都辰时末了!”
李辞早就醒了,换了身干净衣裳,正等她。
偏要做出刚醒的样子,含混着声音抱怨,“小点儿声,没聋。”
絮儿翻个白眼,咬牙道:“没聋就快吃,吃好了咱们开始训练。”
“训练?”李辞不解。
絮儿撩开纱帐一屁股落到床边,“说是中秋赴宴,到底看你的身子骨行事。没病走两步,我好心安。”
原是为这个,李辞噙着点坏笑打量她,“算是给你想到了。我这腿脚一时灵便一时麻木,真是说不准。”
絮儿提起拳头却不能打,顺势搁到腰侧,“我数到三。”
李辞瞅她嘴角微微开合,眼尾气得红,鼻翼一下一下重重呼气,保准没有好事。
然而在她说到二的时候,还是踢开被子立坐起来。
“这还差不多。”絮儿转出一张温柔笑脸,端起牛乳吹了吹,“如今再不用装病,这牛乳总归不要喂了吧。”
“不成,要喂。”
絮儿拧紧眉心,“怎的还要喂,你手脚无碍,当真是戏耍我取乐么?”
李辞慢悠悠舒出一口气,“求我。求我就不用喂。”
絮儿登时气得火冒三丈,本想着两人说开了,往后相处能自在些。没曾想这厮竟是个无赖,反倒露出真面目来。
端着牛乳的两手细微抖,扭头就啐,“呸!咱们可是公平交易,凭什么求你?”
李辞双手垫在脑后,斜倚在床架欣赏她气鼓鼓的嫩腮,说不出的畅快。
“凭我捏着你的命。我说过帮你解中秋之困,可没说不杀你。”
那寒中带笑的嗓音,激得絮儿瞬间转了脸色。她放下牛乳,抬手往干涩的眼角擦来擦去,声音放得格外委屈。
“好哇,本想王爷是个正人君子,竟是我看走眼。要杀就痛快动刀子,保管不吱声。”
李辞见过她哭,她真难过的时候往往默然掉泪,不怎么出声。今番的大阵仗显然是特意演戏给他瞧。
他轻轻吐纳,撩开纱帐走下床,冲絮儿站定后探下身子冷笑:
“你喜欢怎样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