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銘哥兒聞言,嗚嗚的哭了起來:「二嬸嬸不是悍婦,是二叔先掐……」
周璠打斷道:「天色不早了,帶銘哥兒去睡。」
趙氏一臉為難:「可是……」
「我要二嬸嬸!」小童哇的一聲又哭了,嬤嬤忙將他抱了出去。
林榮禮冷哼道:「赤子之言最是誠實可貴,倘若真是賢契先將我家毓秀毆傷,依律則另當別論。不知兩人打成了什麼樣子,可否讓他們出來一見?」周璠理了理袍袖,卻毫無理虧之色,因命人道:「叫兆平來。」
一見周兆平,林家眾人先是一愣,隨後心裡暗叫痛快。
只見他兩眼烏青,額頭滲血,臉頰腫脹,手臂吊在脖子上,腿瘸著,由兩個小廝架著進來,頷算是行禮。
這可真是……大快人心。
第27章、毓秀(中)
痛快之餘,又是莫大的擔心,周兆平被打成了豬頭,也不知林毓秀是個什麼樣子。
林長濟正要插言問長姐在哪兒。
林榮禮咋著舌站起身,拉著周兆平上下打量道:「哎呀賢契,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周兆平感到顏面盡失,頭低的幾要埋進胸膛里。
「看看吧,看看。」趙氏再也掩飾不住怒容:「即便是夫妻齟齬,最多拌幾句嘴,將人打成這樣卻是為何?」
「是啊,為何打成這樣?」林榮禮接話道:「我那侄女兒嫁進來之前又不是瘋的,即便在你家瘋了,也不能與你家妾室姨娘同時瘋了吧?打成這樣,總該有個緣由吧?」
周兆平仍低著頭,一言不發。
周璠最受不得他這副畏縮樣,急不可耐的催促:「老二,你在怕什麼,照實說。」
「回父親,沒……沒什麼,不過是房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周兆平的聲音仿若三天沒喝血的蚊子。
「小事就要大打出手?」林長濟道:「我姐姐呢?既然是對質,總要兩方都在才好。」
「不議出個章程,放那瘋婦出來幹什麼?接著打人嗎?」周璠怒道。
「休要一口一個瘋婦,我姐姐嫁入你家這些年,孝順公婆服侍丈夫可曾有過差錯,若說無子,納進門的姨娘也無子,是誰的問題還用說嗎?」林長安道:「到頭來落得個『瘋婦』、『悍婦』的稱謂,你們周家行事說話還真是『憑良心』!」
趙氏站了起來:「這是什麼地方,輪到你個小輩造次!」
……
「姑父?姑父!」雙方爭吵的火熱,誰也沒留神,林硯已悄悄走近周兆平,從袖中掏出那對鬢簪,拽著周兆平的衣袖,面帶天真道:「姑父,我那日去戲園聽戲,一個漂亮小哥兒送我的,好看嗎?」
周兆平心虛紛亂,隨便掃了一眼,登時瞠目結舌。
這鬢簪他記得,是他多年前贈送給崑曲班子伶人筱蒼蘭的第一幅頭面,他找來最好的工匠精心打造,在手中把玩數日才捨得送走,頭面對應的是折子戲《思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