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西语区,内部整洁干净,除却排高的书架上仍有积灰,桌面、座椅大多完好。
“75年的时候,西楼图书馆落成,西语区搬迁新址,由于禁令所限,书籍只能进行简单搬迁、胡乱堆放。
从去年批准解禁开始,燕园的老师们便有自告奋勇前来规整书室的。”
聂子航边听着李复宁先生的讲解,边抬头去看书架上一册册排列整齐的书籍。
从西语区的规模来看,这片书籍要整理、专业祛灰再进行归类贮存、分区排放。
其中需要花费不小的时间和人力,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周遭已有不少同学请示李复宁先生,能否阅览图书,无一得到了李师和蔼的批准。
而今日在此酣读一上午的学生,一定会无比怀念当下清闲而自在的时光。
因为翌日之后,燕大西楼图书馆将面临一场“人海浩劫”。
……
中午时分,聂子航趁闲暇时间前往校外邮电所寄信。
燕京大学校外邮电所,已经初见后世邮政储蓄大厅的规模,不仅设置了门玻璃、窗口,还有专门的贴票区、汇款单邮寄处。
前来邮信者若有急情,还能向邮电所申请使用电话。
不过,此时的电话并非挨家挨户都能置办,一些偏远地区,甚至是位于东南地区的苏南县,也只有国营企业与县办公室才设有摇杆电话。
再加之拨号非常繁琐,通话也需要进行各路转接,在邮电所申请打电话的几乎没有。
聂子航贴上三张邮票,寄出信件。
一封寄往《上沪文艺》,一封寄给母亲杨静红,最后一封寄往苏南县由爱红签收。
三封信的内容大致相同,都是告知对方邮寄地址的变更。
略有不同的,无非是他在后两封信中多加了几句关切之语——
“妈,请保重身体,期待年末的见面。”
“爱红,照顾好自己与子健,家中若有什么短缺,随时寄信告知于我。”
……
下午,遵循走班制原则,聂子航来到西语系英文专业的暂用教室。
而这次的上课老师,是那位熟悉的,在校门口为77届拍照合影的继中老师。
他比昨日看起来更加精神焕发,手拿一本书,大跨步的走向讲台。
但聂子航敏锐地发现,继中老师在大跨步时略有些跛脚。
();() 这是在合影初见时他没注意到的。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英语老师,黄继中。”
教室里落座的学生比上午少了一大半,放眼望去,整个教室十分空荡。
“很荣幸成为大家的英语老师,自1949年起,我就在燕京大学留校任教了。
52年的时候,正逢高校院系调整,我受调任执教英语专业,迄今已有二十余年了。”
聂子航对这位黄老师没有后世的印象,但听着自传般的自我介绍,他也能从轻描淡写的年份中,窥见经历波折的蛛丝马迹。
四十多岁的黄继中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虽然我在燕大从教二十余年。但已有十多年的时间没站上过讲台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学生了。”
在座的学子对“十年”这个词语都有莫大感触,有的默默点头,有人在听讲时轻轻屏住了呼吸。
黄继中却不甚在意地打开书的第一页,从中拿出一叠试卷。
“言归正传。今年西语系总共招收110多位学生,咱们英文专业共录取55人。
我知道,大家都经历了高考的试验,经过千辛万苦才走进燕园,但为了能让我精准把握每个同学的情况,进行教学调整,我为大家出了一份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