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
那就是说,他居然已经被那疯女人折磨了两年?萧挽缘忍不住看了他两眼,心道这人还真是承受能力强。这么久都没疯了傻了。
“那……你妻主拿你试了两年的药,还没能把她自己治好?”
“嗯。有段时间像是有点起色,可没几天又反复了……”庾睦垂着头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今年开了春之后,倒又像是越发地厉害了……”
问到关键地方他就缩了回去,萧挽缘看似问到了不少东西,拼凑了一会儿,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妻主有病,而且还不轻,其他重要的关节却全都不清楚,简直像是做了一场无用功。萧挽缘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好吧,那我们换个方法讲……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妻主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会一直头痛,什么事也不能想,脾气……也会变得很不好……”
萧挽缘点点头,对他这一次的配合像是十分满意,接着便更加放轻了声音:“那她得这个病前,是受过伤,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男人虽然目不能视,方才却是一直盯着她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的,待到回答她说完才微微低下头。看得出很有教养,然而听了她这句问话,身体却止不住地僵住了,手指揪着被子绕着,颤着道:“是中毒……”
萧挽缘不解地皱了皱眉,她听着萧江愿这病倒像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可庾睦又说她是中了毒。再联想到他刚才说是他害了妻主病了的,那这毒,总不见得是他下的吧……
原本有心再追根究底,再看看床上的人,方才吐出那三个字都像是费尽了气力,现在更是一手压住了胸口才能喘气。想着他到底还是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性命的人,心里也着实有点不忍心。便稳住了声音,安慰道:“喏,那我们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等你身体好点了再继续。”
庾睦一听她问完了,似乎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一边在床沿摸索着就要下床。萧挽缘一愣,没及拦住,只将将接住了他向前扑倒的身体。
“喂,你干什么?”
庾睦像是也没有想到自己身上竟像是瘫软了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往日虽说被妻主灌药,强迫欢好,还要收拾家务,也不曾有过这种状况。想不通为何昨天晚上在床上躺了一夜,今天反倒一点力气都没了。因此一时间被她半搂着也没有察觉到,只讷讷道:“这是怎么……怎么了?”
萧挽缘原先压抑下去的恼火又被他呆怔茫然的样子挑了起来,咬牙把他推到床上:“你要是还想活下去,就给我在床上好好躺着。”
“那谁去拿米粮?”
“什么米粮?”萧挽缘下意识地皱紧眉,见他还不肯躺下,只得道:“我去,成了吧?到哪里拿?”
“山腰。”庾睦说了一句,大概是想到她并不是原先的萧江愿,又出声添了一句:“是妻主家的下人。”
萧挽缘正想答应,却听到门外有人拍门,才拍了两下,便很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喊话:“有人么?有没有人……”
“这……”
“就是来送米粮的,”萧挽缘一时不知该不该应门,庾睦倒是偏了偏头就听出了来人的身份,点头道:“你……你开了门,什么都别说……就行了……”
萧挽缘因着庾睦这一声关照愣了一下,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听得门外的人已经骂骂咧咧地嚷嚷开了,一面踢门一面道:“人都去哪了?难不成都发疯作死啦?”
萧挽缘朝庾睦看了一眼,见他咬着唇盯着门的方向,毫无神采的眼里也露出一点无措。想他也不过还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又是个盲人。连着一天里先是死去活来了一回,又发现自己的妻主换了“魂”,饶是再能干,经了这么些事情,哪里真的就能一点不怕的。
原本想要问问清楚到底该怎么办,看了他那样子也就改了主意。一伸手把门拉了开来。
见里头开了门,屋外的人先是一惊,萧挽缘看清她眼里飞快地闪过一点畏惧,心知她心里头还是怕萧江愿这个主子的,只是欺她有病,难免放肆。因此只按照庾睦说的,伸手把米粮提了过来。
想了想,却又觉得还是该给她一点排头,免得她将来还真以为可以爬到萧江愿夫妻头上。便把门砰得一下在她面前摔上了。径自提着东西回到屋里头。庾睦自然也听到了那一声响,原还提着心,听到她回来的声音才算放松下来,微微出了口气。
“你对你妻主……也不是那么不顾死活的疯魔嘛。”萧挽缘放下装米粮的袋子,眯着眼瞧瞧他松口气的样子,低声笑道:“怎么方才倒想法子替我隐瞒?莫不是说了实话要连累你自己?”
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庾睦听了,却像是遭了什么天大的打击,怔怔地坐着,好一会儿功夫过去,才嘶哑着嗓音说出一句“我没有”,话的后半段还在嘴里,人却已经歪倒过去,像是人事不知了。
萧挽缘吓了一大跳,忙扑上去掐他人中,一边胡乱在他背上拍着:“哎,你别当真啊,我不过随便说说……再说你那妻主早就不把你当丈夫看了,你就算真想着保了自己的性命又有什么不对的?”
“你放开……放开我……”
庾睦转醒过来,第一个动作就是要推开她,萧挽缘见他清醒了,也就丢开手在一旁坐了,解释道:“我方才口没遮拦地玩笑罢了,怎么还较了真……”
庾睦面上一下子变得通红,萧挽缘知道自己方才那半是玩笑的话其实也说对了一点意思,不过她的确不觉得这有什么。就算对一个人再怎么情根深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地折磨下来,再有多少情分也给磨没了。庾睦潜意识里想为自己留一条生路,哪里又能算什么错处?
不过看他羞惭满面的样子,恐怕自己真不该一时口快把他自己尚没有意识到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下倒好,闹得他更不得安宁了。
……
啊啊……昨天刚说感谢大家撒花花……乃们立刻都潜下去了……
桑心啊桑心……水里滴姑娘们,要出来透气昂……
哪怕催更也好嘛……(>_
寒酸富户
两人相对,一时俱是尴尬,萧挽缘惹得他大为窘迫,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直到第二天淘米煮饭,才从庾睦的叙述中弄明白为何会有人给他们送米粮。
原来这萧家经营着茶叶生意,是姑苏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萧江愿是家中长房嫡出的女儿,从小是被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后来她有了“病”,家中旁人怕她发疯伤人给家里丢面子,她自己也不愿见人,要求到山中来炼药。家中长辈想想也有道理,便把他们送到了这山上,每个月差下人给他们送米粮衣物来。
“唔,你说萧江愿是萧家的大小姐吧?”
萧挽缘一边淘米,拣出一只米虫,一边蹙着眉朝屋里问了一句,庾睦虽然看不见,但也听得出她话里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是长房里正夫所出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