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黎的统治者们不再承认圣教教皇为最高宗教领袖,反而大力鼓吹“君权神授”,继而成立了马黎国教。
国教与圣教拥有相同的教经,但马黎国教重新解释了教经中的教义,废除了很多传统圣教的繁琐框架。
比如马黎国教崇尚个人自由,允许人们按照个人理解解读教经,而圣教的教义解释权完全归教皇所有,普通人不得擅自解读;国教对传统七圣事只保留了圣餐和洗礼,双方对圣餐的解释也不同;以及圣教徒不能离婚,神父和修女终身不能结婚,而马黎国教中没有修女,牧师也可以结婚等等。
从后世的角度来看,马黎国教的成立不光是与传统圣教产生教义上的争议,更像是一场权力斗争的缩影。
可强行改变信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最开始推行时也产生了无数恐怖的流血事件。
为了维持国家的稳定,在经过近一百年的折腾后议会和王室终于达成一个共识——其他人的信仰先放到一边,但马黎王国的君主、王后和继承人只能信仰马黎国教。
时间走到现在,宗教实力已经因为几轮改革而被一再削弱,对世俗的掌控力已经远没有百年前强大。
其中议会和王室一直推行的“王国法律”功不可没。运行到现在,已经基本剥夺了教会对公民的审判权。
也因此,即使国教徒周围出现圣教徒,双方也可以和谐相处,过去那种因教义拼到你死我活的状态已经成为历史。
理论上马黎王国境内还是以国教徒居多,但一场可怕的饥荒打破了这种状态。
二十多年前,位于马黎王国西南侧的威奥拉岛突发农作物枯死病,植物传染病蔓延到百分之九十的农田,连续三年土地颗粒无收。
□□让无数生活在威奥拉地区的人向外逃难。有些乘船向新大陆出发,而绝大部分则是选择逃向距离最近的马黎王国的主岛。
威奥拉地区是近几十年才从殖民地转为马黎王国的本土,这个地区的人还保留着原本的信仰,基本都是传统的圣教徒。
因此在□□后,马黎本土的圣教徒人数增加了不少,各地也渐渐建起零星的圣教教堂和修道院。
怀特郡位于王国的西南侧,距离威奥拉岛很近,也是很多威奥拉难民的首选。
波文就是当年逃难来到怀特郡的人之一。他的父母拼死将他塞上前往马黎主岛的船,让他去找姨母梅太太求助。
当时刚刚继任爵位的怀特伯爵听说了这些难民的遭遇,与大部分领主冷漠的不同,他认为马黎政府需要对这些人的生命负责。
他允许威奥拉人在自己的领地生活,并积极与城镇上的人沟通,修缮一批房舍,为他们妥善安排了工作和居住地。
纽克里斯镇渐渐成为威奥拉人的聚集地之一,很多居民都是圣教徒。
在安定下来后,信仰圣教的威奥拉人请求伯爵允许他们建造用于做礼拜的教堂。伯爵答应了,这才有了这座圣玛丽教堂。
教堂的医务室,穿着黑衣的神父为昏迷的妇人检查身体。
“应该只是惊吓过度。”神父直起身,向满脸担心的男人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不要担心,很快就能醒。”
他这么说着,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后放到女士的鼻下。
氨水散发出的腥臭味进入鼻腔,躺在床上的女人猛吸一口气,瞬间咳嗽着睁开眼。
神父十分满意地收回嗅盐瓶,查尔斯少校匆匆上前询问:“你感觉怎样?”
“……我没事。”
霍华德太太撑着胳膊坐起来,单手捂着额角摇头:“对不起,我刚刚……”
“你不需要道歉,谁看到那种场景都不好受。”查尔斯少校赶紧打断她的话,安慰道,“你只是需要休息。”
霍华德太太点点头,还是一副不太精神的样子、站在床边的神父适时为她递上一杯茶。
“沃克小姐出门了,我泡的茶味道也许不太好,但喝点热的总是好的。”神父笑呵呵地说道,“您可别嫌弃。”
“怎么会……谢谢您……”
霍华德太太谢过,双手捧着杯子慢慢喝起来。
叩叩。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众人看去,就见一位手持手杖的小绅士立在门口。
“希望我没打扰到你们……”利昂娜的视线轻轻扫过床上的女人和她身边的少校,最后落到黑衣神父身上。
“好久不见,路德神父。”她摘下帽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路德神父也跟着笑了。
他是个身材有些丰满的老者。比利昂娜高出半个头,双肩宽厚,肚子将原本笔直的神父服拱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宽额头下有个大大的圆鼻头,笑起来显得慈祥又亲切。
“好久不见,弗鲁门阁下。”
他慈爱的目光先落到年轻人的身上,继而又看向她身后的高大男仆,在胸前画出一个祈祷的手势:“愿吾主与你同在。”
“赞美吾主。”波文也跟着做出相同的手势,笑着看向神父,“能看到您的身体还这么硬朗真是太好了……对了,我们这两天应该还会待在这边,明天您会主持弥撒吗?”
路德神父一直保持着传统神职人员的姿态倾听着,等他说完才不急不缓地点点头。
“谁让纽克里斯没有第二位神父呢?”他双手在腹部交握着,对波文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后又看向利昂娜,“就跟以前一样,明天早上八点,欢迎你们参加弥撒。”
利昂娜故作为难地叹口气:“连我也要去?”
“您可以不参加圣餐礼,但请务必让我为您献上祝福。”路德神父坚持道。
“您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啦……”
利昂娜无奈地举起双手,这才像是注意到旁边还有其他人,笑着对查尔斯少校打招呼:“我们又见面了,少校。我听说了一个坏消息,看来你的决斗不会有下文了。”
查尔斯少校勉强挤出一个尴尬地笑:“似乎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