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慧坐在老公孩子中間,左右看了看,試圖總結:「那,這個事情就是針對小姜的?只是還不知道那些壞人到底要做什麼事?」
「也不一定。」
說話的是廉芹,她被緊急叫來幫忙,說起正事的時候,她看起來還是相當可靠的。
「羊城抓住的那兩個人確確實實是孽所的人,他們在羊城做的那一切肯定也有目的,剛才我給羊城的同事打電話確認了。」
廉芹的表情有些凝重:「死掉的那個考皮說,他們抓住王春軍是為了抹掉羊城一個富豪的存在,然後由孽所接收他的資產。我們調查過了,那個富豪確有其人,但是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經完全放權給他兒子了,現在掌權的是他兒子,就算他被抹消掉存在,也沒用。」
孽所是個綿延很久的組織,雖然組織成員都很有病,但能量還是很大的,不至於犯這種低級錯誤。
「所以。」廉芹沉聲說道,「我們覺得孽所抓住王春軍,目的可能就是為了將你引到羊城。」
王春軍就是王叔的名字。
他們說話的時候,厲煉在旁邊打電話搖人。
一個人失蹤了,最實在的方法永遠是調監控,異常事務管理局和市公安局的關係密切,讓他們幫忙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消息來得很快,能力者的能力再如何詭譎,那本市的天網系統也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胡城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里,是在樟城大學附近,他跟兩個中年男人在一起。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胡城看起來情緒很激動,拿出手機打電話,看樣子是沒人接,過了會兒他將手機拿下來,又打了過去,重複了好多次,終於彎下腰,盡顯頹然。
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個人突然抬頭往攝像頭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跟胡城說了些什麼。
胡城也往這邊看了一眼,然後這個攝像頭就再也沒有傳任何圖像過來了,就像是硬生生將它從天網系統中抹掉了。
但有時候,空白本身也是一種答案。
跟這個攝像頭臨近的攝像頭相繼發生故障,市公安局的民警將這些空白的地方連成線,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們應該是開私家車出市了。」
如果還要繼續追蹤的話,光憑樟城公安肯定是不夠的,厲煉抿緊嘴,走到一邊去給局長打電話匯報,希望能得到其他區公安的幫助。
現在的線索就這麼點,孽所做事隨心所欲,對社會的危害性極大,如果不弄清楚他們到底想做什麼,異常事務管理局的人吃飯都要吃不下了。
被捲入這樣的事情里,霍慧緊緊握住了江姜的一隻手,擔心得不行:「兒子,當能力者這麼危險啊?等你畢業了我們還是別去異常事務管理局上班了吧。」
江姜用另一隻手蓋住霍慧的手背,擠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安慰她:「別擔心媽媽,我也不是一定要去他們那裡上班的,說不定以後我連工作都不想找,天天在家啃老,啃得你們把我趕出去呢。」
江文驥伸長手,繞過霍慧的臉側,狠狠給江姜的腦瓜子來了一下:「淨瞎說,啃老你也要看看你爸媽有啥能給你啃的,到時候大家一起躺在地板上啃沙子吧。」
江姜捂著腦袋,不服氣:「我不啃你們總行吧,反正就算我不工作,我讓葉冗養我不就行了。」
江文驥和霍慧的表情卻有些茫然:「誰?」
江姜脫口而出之後,自己也有點怔愣了,是啊,他說的誰?
葉……葉什麼?
江姜努力抓住腦子裡那一絲仿佛隨時會斷裂的,比蛛絲還要細微的靈感。
他的心臟緊縮,太陽穴突突的跳動,他有種預感,如果他沒有抓住這一絲的靈感,那麼他就會永遠的失去……什麼東西。
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這種感覺跟王叔的能力不同,並不是讓人突然忽略了某個人的存在,而是一種更加霸道的力量,當著你的面。
冰冷的,毫無情緒波動的,將某種東西一點一點的抹除,你眼睜睜的看著,卻毫無辦法,即使伸出手,連一絲灰塵都抓不住。
這一刻,他好像已經不在公園裡,身周的人全都消失不見,他站在正在啟動的列車後,手裡捏著一根細如蛛絲的頭髮絲,髮絲的另一端綁在列車上。
而他想要留住什麼,就像是要通過這根頭髮絲,將列車拉停。
江姜怔愣地看著手心的髮絲,長長的髮絲又細又軟,跟他的發質完全不一樣,他的頭髮是又粗又硬的那種,理得短了會感覺扎手。
跟他這個人一樣。
而這種又細又軟的髮絲,也跟他的主人一樣嗎?
江姜閉上眼睛,列車逐漸加,手中的髮絲也逐漸繃緊,腦海里的印象逐漸淡去。
是誰?
江姜睜開眼睛,他站在列車的尾端,車廂門半開著,他探頭往外看,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站台上,望著他的方向。
手心裡的髮絲繃緊,他低下頭,發現髮絲的另一端原來也在自己手裡。
是不是他鬆開手,髮絲就不會斷了?
鬆開吧。
鬆開
鬆開手……
鬆開吧。
列車逐漸駛離車站,江姜恍惚地看著手心裡的髮絲越繃越緊,站台上的人開始奔跑,高高地舉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