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查到的信息,她被一個屠戶收養,幾年前收養她的那對夫妻去世了,她就乾脆繼承了養父的屠宰生意,逢年過節會攬一些殺豬宰羊的活兒,多年經驗積累她早練就了一副殺豬好手藝,人送外號「一刀沒」。。。
思及她提起這些事時輕描淡寫的語氣,沈景淮心緒複雜,若非當年那場意外,她身為國公府嫡女,自當是千嬌百寵無憂無慮,又何至於愁於生計如此艱難。
沈景淮心疼之餘又覺得驕傲,他的妹妹不是溫室里莬絲花,是那岩崖峭壁中長出的翠綠松竹,雖無人養護,卻憑著一股野蠻勁兒向上生長,裂岩破土,不懼寒風酷暑,煥發出如朝陽般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沉默在兩人中間無聲蔓延,燕寧又撿了塊枯柴丟進去,火勢「彭」地一下增大,濺出幾點火星子,那邊眾人還在說笑,似乎壓根沒有發覺這邊詭異到近乎壓抑的氣氛。
沈景淮沉默地坐著,背脊挺直,眼眸漆黑深沉,氣息內斂,如海一般沉穩無邊叫人揣摩不透他的想法,良久,他突然抬眸看向燕寧,緩搖了搖頭,兀自笑開,聲音篤定:「你就是我妹妹。」
燕寧:「。。。萬一不是呢?」
沈景淮平靜無波:「我是你兄長。」
燕寧鍥而不捨:「。。。也許是你弄錯了呢?」
沈景淮笑著看她,就像是一個好脾氣的老父親在看自家不懂事的調皮閨女:「不會錯。」
燕寧要被沈景淮這軟硬不吃的態度給整抓狂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用魔法打敗魔法?就沒見過這麼喜歡到處認妹妹的!
對峙半天,燕寧無奈破功,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不跟你爭了,咱可說好了哈,這可不是我死乞白賴硬湊上來想冒充的,要是發現弄錯了,咱好聚好散就行,從此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互不相干,千萬別找我的麻煩。」
燕寧不怕他認錯人,就怕他認錯之後惱羞成怒讓她成炮灰。
燕寧:當妹妹可以,當炮灰不行!
聽燕寧反覆強調免責聲明,沈景淮眉頭擰了一下,忍不住問:「你既然不信,那當時又為何同意跟我回京?」
當初他找來告知燕寧身世後,提出想要帶她回盛京認祖歸宗,她只是考慮了一晚上就爽快答應,原以為她是信了自己,卻沒想到她竟從始至終都是懷疑。
燕寧瞅他一眼,心平氣和:「因為沒有別的選擇。」
大慶好歹也是一封建王朝,士農工商等級分明,她雖然是穿越人士但沒什麼大背景就是普普通通一平民,擱這兒待了十幾年,最深的感悟就是在絕對的權勢面前談人權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沈景淮既然已經認定了自己身世有異,那就算不以權逼人,但照樣有千百種方法讓她答應回京,與其如此,倒不如自己識點。
燕寧雖未挑明,但話中意思懂得都懂,過分坦率的回答成功讓沈景淮一噎,沈景淮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這姑娘還真是。。。直率啊!
沈景淮有心想為自己辯解,但觸及燕寧眼中隱帶的嘲諷,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她說的倒也沒錯,既然找到了,那無論如何都是要將人帶回去的。
沈景淮緩舒了一口氣,選擇暫時避開這一問題:「先不說這事了,你放心,我既然將你帶回京就不會叫你受委屈,至於其他的…」沈景淮笑了一下,神情溫和:「你開心便好。」
畢竟分離多年,她一時無法接受心有疑慮也能理解,不過沒關係,人能找到便已是萬幸,身為長兄,他會竭盡全力去彌補這些年錯過的光陰。
「所以,」沈景淮學她挑眉:「你現在是不是該喚我一聲兄長了?」
燕寧:「???」
還擱這兒等著呢?
見沈景淮目光含笑,神情執著,燕寧有理由懷疑要是她今兒不叫他一聲哥他非得一直叨下去不可。
「好好好,」燕寧小雞啄米似點頭,雙手抱拳:「大哥大哥,您是我大哥行了吧。」
看不出來沈景淮還是個社會人,張口閉口就我是你大哥,只是他還是有點落後,不知道現在都流行認爹。
沈景淮不知道燕寧暗戳戳的想法,身為國公府長子,底下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並不是頭一次聽人見他大哥,可當聽見這個稱呼從燕寧嘴裡出來時,饒是沉穩冷靜如他也不禁隱有激動。
「嗯。」沈景淮直接忽略了她話中敷衍,溫聲回應。
火苗綽綽,偶爾掠起幾點火星子。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就聽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緊接著緊閉著的木門被人從外推開,幾個黑影閃了進來,伴隨著朱濤那一貫的大嗓門:「燕姑娘,咱們晚飯有著落啦——」
燕寧循聲望去,等看到朱濤幾人手裡提著的野貨後,頓時一樂:「喲,收穫挺豐啊!」
只見朱濤幾人個個手裡都拎滿了東西,兔子,山雞,甚至還有一籃子野蘑菇。
朱濤脫了蓑衣三兩步就躥到燕寧跟前,從懷裡摸出一個包裹的嚴實的布包,小心翼翼掀開,一臉獻寶似的邀功:「燕姑娘您看,我還發現了啥?」
燕寧定睛一瞧,只見他手中捧著的是十來個拇指大小表面還有棕褐色斑點的橢圓形物體:「鵪鶉蛋!」
朱濤眉飛色舞:「對,回來路上撿的,估計是風太大了給鳥窩吹下來了,沒想到這些蛋居然沒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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