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表哥。
三表哥怎么会……战败呢?
出征前做了这样的梦,是为大凶。
三表哥今日就要出去北疆抗敌狄羌,她却做了这样的梦。
想到这时,曦珠再也顾不得什么。她一下子起身,匆匆朝外跑去。
但才出春月庭,她就见不远处卫家的祠堂隐有灯火,顿住了脚步。
每回出征前,三表哥都会去祠堂祭拜姨父和大表哥。
可昨日大家一起用晚膳时,姨母他们说要送他。他如今起那么早,难道是不想大家送他吗?
他走了吗?或是还在,没得来及走?
除了祠堂里的零星灯火,其余都处在浓重夜色里。
曦珠跑地上气不接下气,摇曳的裙摆从满是寒露的玉簪划过,抄了小道,朝祠堂赶去。
她要见他最后一面。
婆娑朦胧的月影下,曦珠恍惚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葱郁苍翠的林间,看到了几道暗影。
最前方的影,身形高阔。
他还没有走。
曦珠心上涌出欣喜,她停下来,先是喘了好几口气,缓和自己急躁的心绪,又伸出被冷风吹透的手,贴了贴热的脸,把那热温降下。
一边将乱的裙扯正,一边疾步过去,只是慢了三分。
绕过庭中桂树,她终于看到卫陵。
只有他一个人,跟随的其他人已经不在。
他提灯在风里,似乎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
他知道是她。
在等她。
曦珠忽然生出一些羞耻,尤其是想起自己一夜心神不宁,未好好睡,宁愿坐窗边等待,就是想和姨母他们一起送他。但她又感到些许庆幸,若是自己真的睡着,怎么能见他这最后一面呢?
她抬眼看他。
自从大表哥和姨父逝去,他就接手了卫家军,成了对抗狄羌的主将。几年战场经历,磨炼地他两颊瘦地微微凹陷,下颌紧绷出硬朗的棱角,目光也锐利如鹰隼。
只是现今平和地看着她。
即便如此,曦珠仍被其中隐约的压迫看地低下头去,她张了张嘴,轻声道:“我来送你。”
她知晓自己这句话是有些问题的。
无人去知会她他要走了,她又是怎么赶到的?
但他什么都没问,低声应了个“嗯。”就转开了眼。
他提着灯,让明亮的光落在她身前的路,朝前走去。
曦珠跟在他身侧。
一路寂静,冷风吹拂。
两人都没再说话。
要到公府正门前时,曦珠望着地上两人交错的影,听他忽然开口说:“母亲这几日身体不好,我不想累她,便没让人叫她起身送我。”
“母亲醒后,还要劳烦表妹宽慰她。”
那两年,他愈加寡言。难得从北疆回来,对她更是话语寥寥。
曦珠看在眼里,忍耐着酸涩,她答应道:“好。”
好似除去这句,他也找不到什么话和她说了。
再次沉默下来,直到过了大门。
外头天色昏暗,亲卫牵着缰绳已等候多时。见人出来,都看了过来。
“就送到这吧。”
他侧转过身,将手中的灯递给她。
曦珠接过,沉甸甸的灯盏让她的手一坠,想起了片刻前的噩梦。那双哀痛的眼仿佛正看向南方,看向京城。
曦珠重新抬眸,这回看进了他漆黑冷厉的眼中,没有再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