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气息四面八方的聚拢过来时,把她那点不情愿给赶走了。
头一回被人当成司机,梁斯泽非但没计较,反而称职的问:“去哪儿?”
念时悦想了想,酒店是不可能去了,现在提起这两个字她就胸闷气短。
回家吧,回哪个家。
她是本地人但平时没住家里,除了周末,都是住在电视台附近的公租房。
思忖过后,她回答:“市融媒体中心吧。”
说完她就觉得根本是掩耳盗铃。
驾驶位的人回身,一张俊脸和颜悦色,“电视台给你工资开多少,我开三倍。”
“”
意思是她这么卖命,他愿意花三倍价钱买下她这头忠诚的牛马。
念时悦讪讪的说,“没有,我就住那附近。”
梁斯泽看着她没说话。
她挠了挠脸,补充道:“的天璟小区。”
梁斯泽淡淡嗯了一声:“还好不是什么军事基地。”
“”
车很快行驶起来。
念时悦一言不发地目视前方,观察挡风玻璃透进来的街景,确保他没把自己运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夜晚的街景在眼前闪过,红绿灯交替变化,似乎带了催眠的效果,她的头越发的昏沉。
她强撑开眼,与生理性犯困抵抗了三分钟,终究陷入了一片混沌。
梁斯泽偶然从后视镜看一眼,女人纤细的身体蜷缩在后座沙椅上,柔软的一团,像只安眠的布偶猫。
车平稳的停住后
他动作轻缓的调整坐姿,支起胳膊,撑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光景。
身后平缓的呼吸纠缠着感知,男人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手机背面。
时间不动声色地走动,车内骤然亮起一簇光。
有人下了车。
“斯泽啊你怎么还没回来?”一个老态的声音从听筒里递出来。
梁斯泽半坐在车头,长腿支着地面。低磁的嗓音在黑夜里淌开,“送姑娘回家呢。”
老太太明显不信,哼哧了一声,“你少诓我,还送回家,昨儿林家的姑娘来你连门口都懒得送。”
有段时间梁斯泽爱好极限运动,又是往天上飞又是去深海潜水,老太太好说歹说,软硬兼施才让他戒了。生怕他再度卷土重来,每天要打电话来查岗。
他唇边溢出一团冷白的雾气,“不喜欢的姑娘怎么能送。”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说,掘地三尺外婆也给你找出来。”
梁斯泽头仰了仰,漫天的雪花飘扬,坠落在他鸦羽般的睫毛上。他眼睫微颤,缓缓回了头,视线定格一秒,忽地轻笑,“小骗子吧。”
梁老太太气狠狠道:“说什么胡话!就知道你是诓我,赶紧给我回来。”
他应:“这就回去。”
与此同时,念时悦惺忪的爬起来,乌黑柔软的头发滑落,樱色泛白的唇瓣缠上几根发丝,她慢吞吞地一根根揪下来。
忽然动作一顿。
恍惚之间,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倏地打起了精神,警惕的张望。
好巧不巧,正好望进了一双漆黑的眼里。
空气兀自安静了几秒。
她立马挪到车门边灰溜溜的下了车。
离开温暖的车里,寒气裹挟着白雪吹拂面庞。
念时悦紧了紧羽绒服,纤细的手指插入发间捋了两下,几分局促的走到车头,站到车主的身侧,诚意十足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着了。”
梁斯泽修长的身躯微曲半靠着车头,视线几乎与她齐平,他侧头静看着她。
她的身影融入笼罩在朦胧的雪雾之下,身后稀稀落落的人家灯火。
对方不说话,念时悦讷讷的告别:“那…我先走了,谢谢。”
梁斯泽思神回归,抬起手似随意状拂了佛她发间的雪,轻嗯了一声:“回见。”
他动作过于自然,不带丝毫轻佻意味。念时没在意,当即转身就走。
回见?
不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