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疲憊的坐在床邊,看著6聿哄著孩子,只覺得終於有個依靠了。
她問道:「李方達他們怎麼樣了?」
6聿看著孩子邊喝邊笑的模樣,心裡有些苦澀,將今天在市里打聽到的事告訴姜念:「李方達去世了……」
啊???
姜念驀地抬頭,腦海里忽然想起那次見李方達時,他的臉色有些蠟黃,人瞧著也沒精神,還動不動就咳嗽,她當時以為李方達只是胳膊疼,還有小感冒而已。
怎麼會死了?
6聿看著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眼裡溢滿心疼:「我去找公安聯繫到李方達的堂哥,才知道那人不是他堂哥,是他們大隊裡隊長的兒子,李方達這次來市里是來看病的,他是因為手臂的傷舊傷復發引起炎症,他的病治起來要不少的費用,就忍著沒醫治。」
說到這裡,6聿聲音啞了幾分,似在悔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沒多注意到李方達的病情。
「他胳膊的肌肉壞死,影響到神經,沒多久人就沒氣了。」
姜念心情有些沉重,看向喝完麥乳精笑的歡快的孩子,忽然間覺得他一點也不鬧騰了,這一刻她心疼這孩子,可憐他:「那吳英為什麼把孩子送過來?」
提到吳英,姜念發現6聿眉心多了些悲痛。
她心裡咯噔一下,有了最壞的猜測。
果不其然,6聿啞著嗓音說:「吳英也沒了,今天下午公安同志接到報警,說在一個樹林裡看到一個女人上吊了,樣貌特徵和吳英很像,我們過去認領屍體,的確是吳英。」
姜念一瞬間覺得呼吸都抽痛了,她心疼吳英,可也生氣,但她又說不了什麼,上次和他們夫妻二人見過一面,她能看得出李方達和吳英的感情很好。
只是沒想到吳英會隨李方達而去,她甚至在死之前,把孩子托福給了她最值得相信的人。
姜念嗓子有些干:「那吳英和李方達的家人呢?」
6聿道:「李方達的同鄉說吳英家裡就剩下一個後爹,倒是李方達家裡父母都健在,他今天晚上連夜回鄉下通知李方達父母,估計過幾天就會把孩子帶回去。」
「我來抱他,你去灶房吃飯吧。」
姜念起身要接過孩子,6聿道:「沒事,你先去吃。」
姜念抿緊唇,然後跑出屋子去了灶房,她捂著嘴,低低的啜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是為吳英哭,還是為那個可憐的孩子哭,不足一歲就失去了父母,
想起那罐麥乳精,應該是吳英用最後一筆錢給孩子賣的食物了。
她在灶房待了很久,擦掉眼淚,隨便吃了幾口就去換6聿。
屋裡燈泡雖然暗,但6聿還是看到了姜念哭的通紅的眼睛,薄唇輕抿了幾分,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去了灶房,姜念抱著孩子躺在床上,伸手逗著他玩,看著孩子開心的笑著,姜念難受的又想哭。
「喔……喔」
孩子不會說話,只會發出「喔喔」的聲音,姜念擦掉眼淚,手指在孩子白嫩的臉蛋上輕輕捏了捏:「嬸子給你做幾件小衣服,再給你做幾個暖和的小被子,好不好?」
孩子張著嘴笑,露出粉嫩的牙床。
姜念眉心顰蹙,忍著淚意,抓著他的小手搖了搖。
孩子昨晚尿濕的床單和褥子,姜念中午的時候洗了洗,拿出去晾曬,這會已經幹了,她把孩子放在床上,哄著他睡熟後,起身從柜子里翻出最好的布匹和針線,打算在孩子家人接走他時,把小衣服和褥子做出來。
「嫂嫂。」
高大頎長的身影堵在屋門外,姜念側身看去,見6聿走到桌子邊,從口袋取出二十五塊錢放在桌上:「這是葛姐給你的報酬。」
他看到姜念洇濕微紅的眼睛終於露出了點笑意:「你的褥子濕了,今晚先到我屋裡住一晚,我去另一間屋子睡。」
姜念愣了一下,看向6聿幽深的黑眸,下意識搖頭:「不用了,我今天把褥子曬了曬,已經幹了。」
6聿聞言,頷:「那就好。」
他轉身離開時說了一嘴:「晚上做針線活傷眼睛,明早再做吧。」
姜念低頭看了眼攥在手心的布料,想了想,還是把布料塞進柜子里,陪孩子睡覺了。
這幾天有馮梅和徐燕來回照看,晚上6聿回來也會抱著孩子哄,姜念的時間倒是充裕,她趁這幾天的功夫加急給孩子做了二件衣服,孩子衣服小,坐起來簡單又快。
衣服做好後,做褥子的棉花沒了,她又去供銷社買了點棉花,見供銷社有賣奶粉的,又買了六袋奶粉,花的都是她剛掙的二十五塊錢。
這個年代奶粉也不便宜,加上棉花,花了十二塊錢,難怪馮梅說奶粉喝不起,這要是在平常人家,的確是承擔不了,在李方達的父母來部隊接孩子的時候,姜念正好把褥子做好了。
她將奶粉和褥子都裝進一個大布兜了,遞給李方達的娘:「這是給孩子的。」
李方達父母應該是一路上哭過來的,兩個人眼睛又紅又腫,尤其李方達母親,看到孩子的時候,一把抱過去就開始大哭,哭的差點喘不上氣來。
姜念站在邊上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看了眼6聿,見6聿也沉默著沒說話。
她知道這個時候誰說話李方達父母都聽不進去,畢竟好好的兒子和兒媳婦都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換做誰也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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