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那里,你且在此处待着,一会我去把棕毛送过去。”蔻娘说道。
“我还是与你同去吧,分开容易生变数。”
“也行,那你与我同去,你披上斗篷跟在我身边,这样他们便察觉不到你了。”
“好,如此我心里也踏实些。”
我俩稍事休息之后,蔻娘便带着我去了紫鹂的住处。
刚进院子,我便傻眼了:“这院子从前并不这样……”
院子里铺天盖地的蜘蛛丝,房檐上墙上门上,还有窗户上桌椅板凳上,到处都是一层厚厚的蜘蛛丝。就连院墙里面的小几和凉亭上都被缠着厚厚的蜘蛛丝。
“你先别说话了,好好披稳斗篷跟着我。”蔻娘压低声音跟我说道。
蔻娘抓起一把蜘蛛丝闻了一下,便拿着鞭子朝着紫鹂和棕毛的房间的方向走去。
刚走近那片区域,便听到轰隆一声,远处被蜘蛛丝包裹着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只硕大无比的毛绒绒的棕毛蜘蛛把木门并门框和一旁的窗户给撞塌了扑了出来。
我见状赶紧披着头蓬往后面的亭子背后的一处大树后一躲,蔻娘也往上一蹦跳到了隔壁走廊的屋顶上。
这蜘蛛毛绒绒的硕大无比,长着八条腿,浑身都长了棕色的绒毛,想来这便是紫鹂夫君的原身了。毛蜘蛛好像有点精神混乱,扑出来以后没找着人,只是在到处乱窜。好几次它都差点碰到了我,毛绒绒的大腿快有我腰那么粗。我被吓得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屋顶上蔻娘用食指竖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音。
棕毛大蜘蛛把那个角落的院子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什么,渐渐地有点暴躁起来,开始四处搞破坏:
先是把屋顶给掀了,然后把门给拆了,影壁给推了,连小凉亭也不放过,一把给砸塌了,砸着砸着,他看到了我前面的这棵树,毫不犹豫地挥起了前面的两只带着利齿的大爪子……
说时迟那时快,蔻娘好不容易从怀里找了半天翻出了一包药粉,劈头盖脸地往大蜘蛛头上一股脑洒了过去。
大蜘蛛沾上粉末以后,扑腾了几下,便昏过去了,重新变回了人形。果然是紫鹂的夫君棕毛,就是光秃秃的没穿衣服,蔻娘见状,从屋顶跳了下来,随手从地上捡了块破窗帘扔到了他身上盖住,转头跟我说:“小阿月,你可以过来了。”
刚刚趁蔻娘洒药粉的时候已经躲到了被砸碎了一半的影壁后面的我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到了蔻娘身边:“嚯,这是什么药粉,这样好用?还有么?匀点给我防身?”
蔻娘往乾坤袋里翻了翻,没翻到,便说:“就这一袋诶,还是去年白羽神君给我防身的,说是母神给的方子,可以用来压制狂的大蜘蛛。”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一年前,无聊翻着爷爷留下的手札,翻到了一页十分奇怪的记录:“魔妖两界有巨蛛,逢产子或情则狂躁伤人。取魔界极北之地冰僵蝉蜕风干磨粉,阴火烘焙七七四十九天后过忘川水取沉渣备用。取妖界浑夕山中肥遗头顶鳞甲为器,内置冰僵蝉蜕沉渣,取冥火焚烧,待肥遗顶甲烧制成球状,以微弱的三味真火将其烤成白灰,麻布袋装好备用。
如遇巨蛛狂,取指甲盖大小洒至巨蛛任意一眼中可使其昏倒并恢复理智。
神启元年游历魔界偶遇上古魔蛛狂,因其甫失幼子,不忍诛之,遂将其以寒冰术冰封后研制冰遗散为其治疗,效果甚佳。因千年寒冰亦有醒神功效,彼时冰遗散功效尚待考证。
神启五十年,游历魔界大稽山,偶遇斑寇魔族噬夫临盆后狂,几欲吞食初生幼子,取冰遗散洒于中央蛛眼,顷刻昏倒并化为人型,一炷香后转醒,神智恢复,大善。
神启六十年,游历凡间,借住山间老妇家中,老妇携幼子居于山中,其子及妇均已投军奔赴前线,山间蛛患严重,老妇恐幼子被恶蛛啃噬,常将其置于火盆附近,幼子畏热,点火少时啼哭不止。怜其老幼,以凡间冰蝉蜕风干磨粉佐以秋菊粉混匀洒于四周,可驱毒蛛。
后分别于妖界、魔界及回魂林验证此方,大善。
兹以记录,以备后用。”
这本手札的主人叫“流云散人”,记录了她游历各界的趣闻和自己总结的一些东西。有时是个机关术的解法,有时是个阵法图,有时是个稀奇古怪的神药药方,有时是作者自己觉得有趣或者独到的治疗手法或者各种精妙的术法。
彼时我已经翻看了作者前面的好几本手札了,翻到冰遗散的时候,感觉有点看不太懂,便拿着手札跑去问爷爷:“爷爷!这里面说魔界和妖界的巨蛛经常会狂,它们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狂?是中毒了吗?是被人用火烧了吗?我看迷雾森林里的大蜘蛛就个顶个的冷静狡猾,它们也会狂吗?这冰遗散里的冰僵蝉的蝉蜕要怎么获得,冰僵蝉的蝉蜕不是触之即散的么?还有这个肥遗的头顶甲,那个肥遗头顶明明长着鸟头,哪来的甲片呐?这个方子是不是记错了?”
当时翘着腿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爷爷听我一说,便起身拿过小札认认真真地翻了几遍,翻完以后便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又一溜烟不见影了。
半个月后,爷爷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问他去哪了,他只说去给故人送防身小药粉去了。
这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药粉,莫非就是冰遗散?
我伸手抓了一把被变成了人形的棕毛洒落在地上的白色粉末。这个粉末闻起来清凉怡人,手一碰便有一股十分镇静安神的寒气顺着指尖直冲四肢百骸,往阳光下一照还透着一股明黄色的霞光,确是冰遗散无疑。
“你这冰遗散,是不是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