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二十人只活了俩。
她眉眼弯弯,似上弦月看向沈昌。
眼眸之中,并没?有死里逃生的?后怕,反而有诛杀贼子的?喜悦。
沈昌微微上翘的?嘴角僵住,就连脸颊都忍不住抽动一下,心中的?欢喜荡然无存。
潮湿的?夏夜风雨,从游廊尽头刮来。
洛怀珠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阿浮赶紧把她搀扶住,对沈昌道:“家主赎罪,我们家娘子今日被贼人砍伤,需得静养歇息,我们先失陪了。”
她将两人的?伞,都交给身后两个?玄色圆袍的?青年。
那便是擅长使用暗器,以及五感敏锐的?凯风、清和?二人。
洛怀珠朝沈昌盈盈福身,才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往后院走?去。
沈妄川捧着?微温的?手炉站在屋前,盯着?月门看。
书童劝他:“郎君刚沐浴,吹不得风,还是别等……”
话?还没?说完,洛怀珠就撑伞进院子,撞入他的?视野中。
洛怀珠的?伞低垂着?,他只能瞧见那胭脂色的?衣摆成了锦白,以及身后跟随的?护卫换了两个?,却?看不到她苍白的?脸色。
等人提着?裙摆,迈上台阶,把脚踏在廊下,收起伞,他才瞧见那暖光也掩盖不住的?苍白脸色。
“你?怎么了?”
沈妄川脸色很?难看。
洛怀珠抬起左手拉住他胳膊,受伤的?右手把伞递给阿浮。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她讲完,对阿浮说,“帮我备水沐浴。”
阿浮应了一声,带着?伞往小厨房走?去,顺便把书童拉走?。
“你?,帮我烧火。”
书童力气不敌阿浮,直接把拖着?走?,根本没?有机会留下。
一进门,沈妄川的?脸就拉下了:“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洛怀珠歪到榻上靠着?。
沈妄川给她垫了两个?软枕,又把毯子拽到她身上,还将自己?的?手炉塞到她冰块一样凉的?手里。
洛怀珠捂着?五蝠铜炉,眼神?微动,垂眸看着?手炉的?纹路,有些出神?。
沈妄川拽着?毯子的?苍白手指,蓦然收紧:“小伤?”
瞧这手上白布,都浸染成什么模样了,还算是小伤?!
“嗯。”洛怀珠舒出一口气,“你?是不是探知过沈昌手上的?力量,可知他手上有多少哑巴暗卫?”
沈妄川气她不爱重身体,更气自己?毫无立场以生气表达关心。
他只得憋着?怒气:“从前剩两百余,自马场一事过后,只剩下暗卫两百,六个?精锐。”
对方将他困在铁桶之中,也是有代价的?。
五六年的?时间,就算是盲撞,他也足够将这铁桶撞个?明白。
洛怀珠眼眉一动:“这么说来,从今日开始,他身边就只剩下两个?精锐守着?院子了?”
沈昌对她有所怀疑,定会派人去彻查小报的?事情。
按照对方的?疑心病来说,一个?人办事,没?有互相印证,他绝不会放心。
也就是说,外出的?人起码有两个?。
她脸上笑?意明媚不少,将苍白容色都映衬得惹人心怜。
“你?要?做什么?”沈昌看她愈发明媚的?笑?意,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洛怀珠左手枕在坐榻边上,但笑?不语。
要?是被对方知道,有所防备,岂非不美。
她等阿浮提热水进来,在耳房洗完澡上过药后,穿着?一身轻薄衣裙,回?到正房。
沈妄川就倚靠在床头读书,书童将药碗捧来,看他喝完。
洛怀珠一身轻纱进来时,书童还没?走?,他们二人听到动静往屏风处看,见对方云鬓微湿散乱,玉臂薄纱裹,烛台之下,愈显玉白莹润的?模样。
书童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沈妄川瞧了一眼,便红了脸,对书童喝道:“带上药碗滚。”
书童忙不迭将药碗放进托盘里,手忙脚乱中,还把药碗翻转,底下的?褐色药汁,全洒在垫着?的?白色布巾上。
洛怀珠绕过书童,走?到榻前坐下:“干嘛对他这么凶。”
轻纱而已,夏日街上多少人穿。
沈妄川撑着?手,准备正坐起来问她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