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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公司（第1页）

王兵并没能在林家过夜，吃完晚饭后，他便坐着直升机返回了交州前线，他对林风的这次问诊，也没诊断出个所以然，只说会尽快帮林风搞到一套龙盾系统，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有所好转。

其他人挤在林家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各奔东西，大家先是各自回家，料理好自家琐事后，便要拖家带口搬去晋西，那里的避难营，马上就要动工了。

林风并没有留在家里帮着父亲收拾东西，他要先回唐城一趟，回公司办好离职手续，做好工作交接，然后收拾留在宿舍的行李，最后，再赶回家，和父亲、姜伯他们一起去往晋西。

姜伯执意和林风同行，他在唐城做了几年保安，说是有一些东西需要收拾。他一个保安，能有多少东西？林风想说捎带着帮他带回来就行，但话刚出口，便被姜伯瞪了回去，姜伯这人有个臭毛病，凡事他都要事必躬亲。父亲说，那是他在安南留下的病根……好吧，又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天刚蒙蒙亮，林风就起床了，催着姜伯赶紧出，他做了那么多年的牛马，眼瞅着就要解放了，如何能不兴奋？姜伯给那辆电动三轮车充满了电，在后斗上铺上了褥子，让林风躺在里面，两人晃晃悠悠就上路了。

此去唐城二百余里，又恰逢节后返岗潮，路上人满为患。

路上的行人大都是骑着慢吞吞的电瓶车、电三轮，他们结伴而行，一路走一路聊天，倒也不寂寞。

能开得起汽车的毕竟只是少数，毕竟家里留着的那点汽油，得在非常之时才舍得用，比如逃难。

林风的好伙伴魏田，并没有和林风同行。魏田虽说之前也一直在唐城做搬运工，但半个月后，他就要入伍了，赶在入伍之前，他想留在家里帮父母干干活，修缮修缮漏雨的屋顶，储存些过冬的干柴。

虽说防卫军里的轮防团，每值守三个月就会赋闲三个月，但魏田夸下了海口：以他的体格子，拼一拼肯定能进入精锐的常备防卫团，这事如果成了，那待遇可是会高上一大截，比他在蓝藻罐子里清淤要强的多，能大大提高家里的生活条件。

好吧，当兵这事，林风是不指望自己这辈子能当成了，他只能祝福魏田心想事成。

……

唐城是整个大夏乃至于整个p最富盛名的数娱之城，号称一座唐城半城主播，单单一个通天集团，就贡献了小半个青州的赋税。

整座唐城呈双子城分布，西侧面积较大的是唐城主城区，围绕正中心的通天大厦区域，修建了八横七竖三环两线。东侧还有座通天影视城，它沿唐河两岸分布，雕梁画栋争奇斗艳，远远的看上去就感觉贵气逼人，不过那里不允许平常人入内，林风在唐城工作了好几年，也只是远远的看过几眼。

林风和姜伯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中间还充了几个小时的电，赶到唐城时，天色都已经擦黑了，林风感觉自己的腚都快要坐烂了。

来到唐城地界，远远的就看见了唐城中心那一百零八层的通天大厦，它下上两头宽，中间收窄，像是体育盛典上礼仪用的火炬。它扎根在地里，直入云霄，灯光通宵不会熄灭，又像是神话传说里那座通天的仙山。

林风把自己的比喻说给了姜伯听，可惜姜伯这人一点也不懂得审美，他非要说那大厦长得像是死人的胫骨，到了晚上，亮起的灯光就像是那莹莹鬼火，大厦虽美，却是红粉骷髅，可是会吸血夺命的。

姜伯的话里一语双关，但林风这笨蛋怎么可能听得出来？他只是嗤之以鼻，批评姜伯的审美。

谈话之间，三轮车穿过了城西荒废了的工业区，穿过了新建的西部新城区，来到了一座老小区之前，林风跳下车子，一边揉着腿，一边给姜伯还有自己点上了烟。

不出意外，他又挨批了，姜伯瞪大了他的眼睛，说着：“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一个火不能点两根烟，在战场上会被敌人盯上的……”

好不容易等他嘟囔完，林风赶紧插话：“姜伯，我要回宿舍了，这十多天我要做工作交接，估计会很忙，你抽空帮我去看看洪萌，天冷了，给他带件棉衣！还有啊，咱们什么时候出去晋西？去的时候，能不能带洪萌一块去？”

姜伯逗趣的答道：“带着他啊，倒也没问题，反正就是多双筷子的事，但是，去晋西的是我和你爹，你不是要去参加防卫军吗？”

林风撇了撇白眼：“你才要去参加防卫军呢，不和你说了，我要上去了。”

说完，他便背着背包，哼哧哼哧的开始爬楼。

姜伯也真是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整天和小辈开玩笑。

……

夏历4o35年八月二十七，距离林风重回唐城已经过去了十天。

唐城西部的一处工地尚在施工，那里尘土飞扬，人声鼎沸，往来的泥头车横冲直撞，白帽子的质监员器宇轩昂，临街的塔吊不时的转动几下，高空中的作业现场，也会时不时传来几声悦耳的敲打。

眼前的一切，给那些购房者吃了一颗定心丸，这说明：他们倾尽毕生积蓄买的房子，还没有黄！

营销中心就建在工地西侧，前庭后院，端的是曲径通幽，枝繁叶茂，鸟语花香，贵气十足。最中心的是一座三层建筑，自上而下的分为三个区：高管区、办公区、销售区。

办公区那新粉刷的墙上，一左一右张贴着鼓励士气的条幅，北墙张贴着：匠筑城市人居，打造百亿梦想。南墙则是贴着：生前勿要多睡，死后必将长眠。

而东墙最醒目的位置，也就是所有人抬头都能看见的位置，则是挂着一面鲜艳的旗帜，红色为底，代表着复兴的热血，众星环绕，代表着p的众多成员国的精诚团结。旗帜旁边照例挂着几个大字，p，万众一心，荣光长存！

今年是p成立的第四年，眼下也正值p纪念日，但大夏的黎民，对于这个新的国名却依旧无感，原因无他：

一是，大夏之名延绵四千余年，在黎民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二是，一切照旧，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生活兜兜转转，也还是老样子。

言归正传，且看这二楼硕大的办公区，北侧隔开了大大小小十几间小屋子，磨砂玻璃的屋门上，还贴着各自科室的名字。而南侧区域，则被打通连成一片，成为了各部门职员们的集体办公区，并用一张张桌案，围成了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格子。

时值午休时分，小格子里的职员们，正在休息，碍于人情世故，他们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去食堂的人、或者第一个下楼遛弯的人。但不妨碍他们用着各种方式摸鱼，他们或是站在窗前远眺，舒展眼睛疲劳；或是趴在工位，翻看手机内容；或是三两成群，八卦着坊间流言。

窗外的天空，是四角的天空，天地间灰蒙蒙一片，飘着窸窸窣窣的陨石灰，半天连个鸟都没见几只……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看手机呢。

手机上的内容依旧是老三样：通视app上搔弄姿的小姐姐、脑新闻上讴歌史诗的恢弘篇章、老生读书上一罐罐沁人心脾的心灵鸡汤……这些内容极为吸睛，用来消磨时光再好不过，但你若想看点时政新闻，看点针砭时弊的名家之言，好为接下来的生活找点觅食的门道，对不起，没有！

精英们都换上了时髦的终端机，能专享圈内信息，宣传上说，它是信息时代以来，最伟大的技术革命。但伟不伟大和黎民门无关，因为无论是他们的荷包，还是他们的身份，都承担不起。

与之相比，那些八卦者们正在分享着的，源自某菜市场大妈的市井流言，反而显得更有用：

“听说了吗，交州爆了丧尸潮，整个交州城已经完了，最近不是在征召防卫军吗，我看八成和此事有关。咱们也得早做防备啊……”

“官媒正在倡导降本增效，整个大夏都在降薪裁员，估计很快就要轮到咱们了。咱们还得节衣缩食，早点积累些荒年救命粮啊……”

“州城这个月又建了十座aI工厂，预计明年二月就能实现5o%以上的普及率了。专家说，等aI工厂普及了，咱们就不用劳动了，朝廷每个月会给咱们钱，到时候咱们光玩就可以了……”

“我听我大舅家的二表哥说了，银行又在计划降息了，这消息要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最起码咱们每天还完日供后，没准还能有点余钱给孩子们买点鸡蛋吃……”

“唐城科技农场的王总，一直在抱怨农场赔钱，据说福旺集团的曹老板，昨天给他们开了场内部会议，近期要计划提高农产品的价格了……完了，这下彻底吃不起饭了……”

“刚才策划林经理办公室里，又进了个广告商，他们这些业务员也真是的不容易，大冷天的跑来跑去，还经常吃闭门羹……你说咱们林经理那么胖，是不是吃回扣吃的？”

咦？好像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