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吗?”陈全眉头皱起,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隐在夜色里,有种说不出的骇人,“小满不是真心和我做朋友吗?我是不会嘲笑小满同学的,我是出于关心罢了,我有个做医生的叔叔,我先给你看看,后边再把你的问题告诉我叔叔,这样不好吗?”
“可以的。”小满抿着唇,将校服的裤腿拉起来些,露出纤细白皙的一节脚踝,他生得瘦,踝骨伶仃,呈现出苍白的畸形,“你看吧。”
为了小芒,小满你要加油。
“我可以摸一摸吗?”
陈全的呼吸在静谧的空气中都显得剧烈,他的脸颊发红,鼻息湍急,手指的热度几乎要把小满烫伤,似痴迷似沉溺地来回抚摸那节畸形的骨头。
好可怕。
小满很想当场逃走,可却强迫自己留在原地,任由毒蛇在脚踝处游走,不知过了多久,陈全才慢慢地把手收回来,有些狼狈地赶客,“小满同学,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我。”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冷白的灯,陈全的瞳仁放大,如同瘾君子吸食了药剂,小满几乎是落荒而逃,却没见到陈全将手伸入了被子当中,呼吸逐渐急切。
小满有些被那天的事情吓到了,接连好几天都不敢过去医院,后边终于鼓起勇气,却是早就过了往常他和陈全约好的探病时间。
他到病房的时候,陈全的病房里已经是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如薄薄的一层雾,洒落窗台,只有小猫的叫声在宁静的病房中细细地回荡,小满一开始以为是医院里的夜猫从窗台偷跑进了病房,四处张望过后才发现原来是陈全手机里外放的视频。
这个时候正好是陈全每日复建的时间,他应该是看猫咪视频看到一半,被医生叫走了,小满把手机从床上拿起来,想要帮着锁屏,却发现屏幕上的小猫非常眼熟,却是烂尾楼的那只小猫!
琥珀色的眼珠,雪白的皮毛,冲着拍摄视频的人发出讨好的喵喵叫,一如往昔,小满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原来陈全也非常喜欢小猫,说出那样过分的言论兴许只是为了哗众取宠,自己这几天还故意躲着他,看来是真的误会了他。
小猫太可爱了,小满有些舍不得关掉视频,就这样坐在床旁,静静地看着小猫与陈全的互动。
他看到陈全用一根火腿肠将小猫引诱到了无人处,看到陈全拿出尖锐的弯刀。
竟是如此!
他气得浑身发抖,原来顾小芒没有做错任何事,反而是恶魔披着人类的外皮好整以暇地享受着众人的愧意!
陈全是晚上七点的时候回到病房的,床上的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着,遍地的月光清冷如雪,窗纱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曳,一切都和刚出去的时候没有区别,便放下心来。
他在心里算了算,梁小满已经三天没有来找他,这些残缺的东西果真是既美丽又胆小脆弱,明明那么脆弱却要小心翼翼地靠近,真是更让人想占为己有了呢。
顾矜芒是被顾潮绑到学校去的。
他雷厉风行的父亲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之前放任他在外头不闻不问,不过是觉得断掉经济来源之后他会乖乖回家认错。
典型的怀柔政策。
可是谁也没想到顾矜芒竟然能在外边野这么久也没有把自己饿死,顾潮只能亲自带了几个强有力的格斗选手去酒吧抓他,毕竟顾矜芒这臭小子这几年是越发能打了,不动点真格的还真制不了他。
于是也就有了今天的场景。
喧嚣的广场上,鲜艳的红旗随着晨风招摇,学生们按照秩序排成一列列的队伍,顾矜芒也在队伍之中,洁白的衬衣,藏蓝的西裤,倨傲的神情,双臂环胸,冷冷地看着高台上的顾潮。
顾潮依旧是西装革履,金丝眼镜,修长的身材宛如t台上走秀的模特,光是站在那里便已经吸引了许多目光,他身旁站着大腹便便的校长和身体初愈的陈全。
陈全那张普通平凡的脸丢在人堆里就能立刻被淹没,他正不动声色地用挑衅的眼神盯着远处的顾矜芒,唇角微勾,流露出胜利者得意的神色。
校长低头看了看时间,拿过话筒,清了清嗓。
“同学们,升旗仪式开始了。”
“大家都安静。”
嘈杂的广场这才安静了下来,等到庄严肃穆的升旗仪式结束,便是重头戏到来。同学们都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大概知道顾矜芒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歉赔罪,他们对顾矜芒无故殴打同学和之前拒不道歉的行为都心怀不满,这个恶性事件在家长和学生的心中就像一个深埋的不定时炸弹,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家长们渴望得到一个确定的答复,至少校方必须保证顾矜芒无缘由暴躁的拳头不会落到自己无辜的孩子身上,可是那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久,校方依旧没有给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学生们望向顾矜芒的眼神,从以往的艳羡崇拜,化作了厚重的怯懦和掩藏着丝丝的憎恶。
顾潮为什么一定要顾矜芒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为的就是对家长和孩子都起到安抚作用,顾矜芒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否则他日后是无论如何不会把顾氏交到一个不负责任的纨绔子弟手上的。
比起自家孩子那些无谓的自尊与敏感,他更在意的是顾氏集团的股票行情,以及随之带来的连锁反应,若是这个事件没有得到完美的解决,那该跟社会下跪致歉的人就会变成顾潮本人。
“同学们,鉴于前段时间顾矜芒同学无辜殴打同学的事件,校方决定让其当着全校师生和家长的面,对陈全同学遭受的伤害进行正式郑重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