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王老爷子允许后施达可欠身坐下,万贤华也跟着坐下,施达可有点吃惊,姓万的连王家内务也搀合?再看王老爷子一手抓着椅子扶手,一手貌似悠闲地敲着膝盖,他明白了,看来更没底气的,是这位老先生啊!
“听说施总一直在约我?”
“谢谢王老先生百忙之中抽出空见我。”施达可也不做请王老爷子叫我名字之类的晚辈姿态,本来清冷的氛围又多了几分疏离。
“施总有什么事?”
“首先,谢谢王氏对柳文良的栽培和关心。”
“柳文良为辞职赔付了巨款,一切都按合同来,人在职场就这样,互不相欠。”
既然您老定了不谈感情只谈钱的基调,那就好办了。
“想见您老的第二个原因,是关于王几又和我。”
王老爷子不开腔。
万贤华说:“施总,你们的事,王老先生也听说了些。”
“看来柳文良没尽职,我让他帮找人提亲呢。我认识的人里实在没有够格跟王老爷子说上话的,您看这事……”
王老爷子用鼻音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万贤华说:“施总,说什么提亲,你们俩都是男人。”
“王几又也说‘都是男人,自己的事还不能做主?你整这些做什么!’但他毕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管如何,尊重家中长辈是必须的。”
王老爷依然不开腔,万贤华也装雕像。
看万贤华似笑非笑的样子,施达可知道他又在腹诽自己油了,于是笑道:“听说王老爷子一向开明,王几初和王几复的婚事都是自己说了算。”
万贤华装不下去了:“施总,有个关键问题似乎你一直在逃避。你们是男人,男人不应该——相好。”
“中国法律也没有明确禁止,而且,法律嘛,呵……”
王老爷子有点恼了。施达可的笑太刁钻,似乎在暗示王老爷子不把法律看眼里,不守法!
万贤华忙说:“施总,不说法律问题,就说情理上……好像施总来自山区,那里更讲究传宗接代吧?”
有个更字我就好接了。“王老先生,万先生。我父母一直在山区生活,没接触过生理学心理学,所以他们的想法更朴实。他们认为这同性恋异性恋都是父母生就的,是他们把我生成这样——在这个社会,同性恋活得很艰难,所以他们更宠我。至于传宗接代,现在每家只生一个,山里人也想开了,难道生女儿的就是绝户?只要我过得开心,他们无所谓。”
施达可说完想了下,发现自己把话说得太圆,没给对方留下接话的口,于是继续:“王老先生。王几又爸爸去世早,他跟他大伯也不是很亲近,外公那边就更不用说……所以,您的态度对他很关键,他这段时间过得提心吊胆,老问我‘要是爷爷生气怎么办?要是他反对我们怎么办?’我想,老爷子是商业泰斗可不同一般糊涂老人,一直又最疼老三,怎么会眼看他难过不幸福呢?”
王老爷子哼了一声:“少拍马屁!”
您老终于开口了。“这些都是公认的,跟谁我都这样说,绝不是拍马屁。”
万贤华在一边呆得难受,老的硬小的滑,其实没自己什么事。听王老爷子开启金口,他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于是掏出手机示意下,装着出门接电话。
等万贤华把门拉上,王老爷子冷冷吩咐:“现在没有外人了,你给我老实说话,别耍滑头。”
听到“没有外人”几个字,施达可竟有一丝感动,随即连忙告诫自己不能自作多情,于是端正姿态。
“王老爷子,其实我想见您的真正原因,是关于王几初、王几复和王几又三兄弟对王氏的作用。我跟二王是同学兼对手,所以我有自信,除您老人家外我应该是最了解他们的人——王几又就更不用说了。”
“说说看。”
施达可就等这句话,于是事无巨细地从中学说起。与二王在学生时代的对抗,以此分析二王的个性和能力;这些年二王的业绩及这段时间跟他们的接触,以此说明二王的特长和气度;最后说到王几又,他坦诚地把王几又投机取巧的动作全盘托出。
王老爷子沉吟许久,慢慢开口:“老三果然耍小聪明。老二提了几次,被我拍回去……你让老大别上网,也是这个原因?”
施达可看着王老爷子,研究半天看不出他知道多少,只得感叹自己道行甚浅,于是老实回答:“不是防王几又,我当时还没想到他会那么糊涂。”
“公司董事会和万贤华,包括你的柳文良都看好老三,为什么独独你认为他不适合进王氏?”
“他确实比王几初灵透,比王几复实在,但他对权利和财富没有欲望更不愿花心思,尤其讨厌勾心斗角的社交关系,他不可能领导一个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取胜。”
王老爷子微微点头:“可他是三个孩子中最有才气的。”
“才气是成为学者或工程师的关键,但在领导者素质里却排不进前列。王几初则相反,他的优势是善于跟人打交道,能听进别人的意见,他……”
王老爷子摆摆手,示意施达可不必再为王几初摇旗呐喊。“许多人说老二足智多谋,但在你眼里,他却比老大差很多?”
施达可做了个不愿多谈的动作:“这些只是我的一点浅见。”
王老爷子看他又滑开,捏了捏扶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你以前一直被黑客攻击,找到攻击者了吗?”
您果然知道啊!“找到了!”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