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想到一向“很好捏”的软柿子沈明修今天竟然会出门,更没想到他会直言要追究,沈良现在还在官府里,原本和他关系不错的官老爷现在也一头是汗地忐忑着不敢放人。
放人?开什么玩笑!
放火烧铺子他还能说是证据不足,凭着一根扇骨上掉下来的,甚至是快烧焦的木头当然定不了罪,可沈良给沈明修换药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卖药的,过路的都亲眼看见了,沈良又总是在外面为非作歹,不干好事,自然而然被人记在了心里,叙南星一句话传下去,都不用派人去叫,这些证人自己就来到官府门口“帮忙”了。
一个是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一个是为国立功的将军,顶天立地的王爷,哪怕现在病倒了,当年他为虞州城做下的事儿众人可都还记在心里,所以这一次甚至有不少人来为沈良请愿——请求一定不要放过他。
官老爷直接闭门谢客,对于二老爷上门想要送礼说情这回事更是装病不见人,至于沈良则是被关在监牢里,虽说吃的喝的少不了,但也和其他犯人没什么两样。
这对于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沈良来说,也算是“天大”的灾难了,叫苦不迭又无人听他念叨。
若非他用身上藏着的银子买通了守监牢的守卫,二老爷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来闹事。
看着在病中气势依然和之前一样的沈明修,和站在他身后手撑着轮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叙南星,二老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扭头看看一脸凶相的陆二虎,再看看已经躲到了一边的辛义,二老爷假装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可惜他倒的位置没选好,正好磕到了桌脚,疼得他龇牙咧嘴又爬了起来,叙南星乐得不行,将脸埋在沈明修颈窝里忍着笑。
“你……你们都给我等着!”二老爷捂着脑袋,捡起断成两截的拐杖,趔趔趄趄出了茶庄的门,殊不知身后一人跟了上来。
他这边才刚坐上藏在巷子里的马车,陆二虎就跟着也钻了进来,吓得二老爷脸色一白:“你来做什么!”
“王爷怕二老爷等会儿走路摔一跤也怪到王府头上来。”陆二虎大刀阔斧坐在他对面,眼睛死死盯着他,“让我来护送二老爷回府。”
二老爷哆嗦着嘴,到底没再说话。
而此时的茶庄里,叙南星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笑了起来,只是他还没乐多大会儿,就捂着肚子站不起来了。
辛义见状忙过来扶,结果他还没伸手,叙南星就一把抓住了沈明修的衣角:“夫君夫君怎么办,我笑得肚子疼。”
辛义没打算放弃扶他起来,他猜王者不会理会叙南星,谁知道他正要动,沈明修已经顺着被拽动的衣角摸过去握住了叙南星的小手。
辛义:“……”
他是看花眼了吗?
“站不起来?”沈明修问道,叙南星嗯了一声,借着他的力道被拉了起来,他撑着轮椅扶手站稳,悠哉悠哉将沈明修推去了茶庄后院。
此时正逢快中午,陆二虎的小弟们都出去吃饭去了,毕竟茶庄不管饭,幸好这附近吃饭也花不了多少月钱,一个人出一点大家都能吃得饱饱的。
叙南星推着轮椅来到后院一处阴凉地,终于忍不住蹲下去将脑袋放在了沈明修腿上:“夫君怎么办,肚子还是疼。”
软乎乎小脸就算隔着衣物也还是软,沈明修叹了口气:“站起来。”
叙南星刷的一下站起来,正好扯到了疼的地方,疼得又要蹲下去,却在这时被沈明修摸了小肚子。
沈明修的手很大,一只手估计就能圈住叙南星两只手腕,只是身体虚弱不带什么温度,摸上来时还是微凉的,幸好天气热才没有把叙南星冷得一哆嗦。
大手轻轻地在他肚子上按捏,恰到好处的力道缓解了叙南星的疼痛,他被揉得哼哼唧唧,过了一会儿沈明修问道:“好些了吗?”
实际上是已经好了,但叙南星意犹未尽,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念头,向来行动比脑子快的他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作出了动作——就像现在,他掀起衣服拉着沈明修的手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小肚子上。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叙南星根本不敢动,而手下感受到一片柔。。软的沈明修也不敢动。
小肚子,软。
也许是长身体的时候条件没跟上,一般十七八的男子到了这个年纪,身上都是皮包骨,抽条。。子,能吃得好点儿的身上才有肌肉,可叙南星还是软乎乎的。
“还有点疼,这……这样揉说不定会好得快一些。”叙南星欲盖弥彰道,明明人是他主动撩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得到了回应又开始往回缩。
听了他的话,沈明修以为他真的还在肚子疼,便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给他揉肚子,可没过一会儿叙南星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结结巴巴又带着些许紧张道:“好了好了,已经不疼了。”
“当真?”沈明修不疑有他,收回手的时候还带着些恋恋不舍,只是没有被叙南星发现,“我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了,今日还要多谢你。”
叙南星本想说谢什么我俩都拜堂成亲了,结果又想起了沈明修那句“和离”,话到嘴边改了口:“你现在想回去吗?还想多待会儿的话,那就陪我干会活吧。”
“要做什么?我帮不上。。你的。”沈明修低声道,叙南星将他推到一堆已经处理好的竹筒堆前,确保他在阴凉处才自己找了小凳子坐下来,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开始打磨这些竹筒。
沈明修这才明白过来,叙南星并不是要自己帮他,陪他就真的只是“陪”。
“累吗?”沈明修听着耳边刨子摩。。擦木头的声音,刚问出这个问题就听见陆二虎嚷嚷着走了进来:“娘的那老头让人拿扫帚赶我……爹你还没回去啊?”
陆二虎看见避光处的两人,声音也低了下来,话是对着叙南星说的,眼睛却忍不住朝着沈明修瞥去——倒不是他对沈明修有多好奇,恐怕就连叙南星都以为他们这伙土匪是辛义安排下来的。
其实不然。
茶庄后面的房子虽然空着,却一直是留做仓库使用的,辛义那天来说得明明白白:“王爷说了,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
这个沈明修重病缠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然还对外面的事情这样一清二楚。
衣食住行,甚至是这个月提前发下来的银子,都让这群曾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上山做土匪的汉子们感激不尽,做起事来自然是尽心尽力。
陆二虎在叙南星对面坐下来,从他手里接下来活,看着叙南星起身去给沈明修端喝的,又看了一眼沈明修,正准备专心干活,就听沈明修道:“蛮人将军什么时候改名字叫陆二虎了?”
陆二虎:“……”
他就知道沈明修这家伙不好惹!
没有得到回应,沈明修也不在意,他自顾自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陆二虎只看了一眼那扳指就继续低头干活——二老爷他们还真以为沈明修失了权力,要他看来,怕不是韬光养晦。
“夫君你尝尝这个!”叙南星一手同时端了两杯茶,另一只手上则拿着一个小陶土罐子,三两步跨过地上的竹筒跑了过来,沈明修伸手去接茶水,他却不给,陆二虎及时接了过去,就见叙南星从罐子里夹起一颗糖渍青梅放在了沈明修嘴边,笑道:“我喂你,啊——”
陆二虎无声嗤笑,心想沈明修堂堂一个王爷,又曾经是个将军,怎么可能会陪着个小少年玩这个,就算叙南星是他名义上的娘子,那也是个男人。
谁知道沈明修根本没有犹豫,竟然真的张嘴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