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应该知道,在成为血族之前,我父亲是一名领主,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诺德国王。”
“那个年代,诺德人刚从自己的故乡——阿特莫拉大6迁徙到泰姆瑞尔没多久,诺德第一帝国也还没有建立,甚至连那位奴隶女王阿莱西娅也还没有揭竿而起,八圣灵神教也还没有兴起,诺德人仍信仰着自己的原始信仰,吉内,舒尔,奥杜因,斯图恩,朱诺,奥凯。。。。。。并非洛克汗和凯娜丽丝这些神讳。那时的诺德人沿着白河分布在天际省各处,以氏族为中心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王国。”
秦怀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后来你老爸哈孔献祭了自己的子民,向莫拉格巴尔换取了永生之血。”
秦怀顿了顿,问道:“这座岛屿不会就是你们家族当年就扎根的地方吧?”
瑟拉娜怔怔望着斜倒在墙角的玛拉雕像,黯然说道:“不是,这里太偏僻了。。。。。。只是一场征服战争下,我父亲攻占下了这座岛屿,得到了这片城堡。”
“秦怀,你知道我们一家在之前是信仰哪位神灵的吗?”
瑟拉娜扭过头来,望着秦怀的脸庞,轻声问道。
秦怀看着那破碎的玛拉,心中有了猜想:“玛拉。。。。。吗?”
瑟拉娜蹲下身子擦拭着黄铜玛拉雕塑脸庞上的尘埃,却又畏畏缩缩,如触锋芒。
“是啊,但是我们抛弃了祂,为了那令人痴狂的力量与永生,抛弃了我们的母神与爱之神,祂是天空之母吉内的侍女,虽然以爱和慈悲撒满人间,但却也有着吉内那风暴一样的愤怒。”
满是尘土的雕像在瑟拉娜的擦拭下露出一缕光泽。
“成为血族之后,我们举族迁徙到了这座岛,城堡中的玛拉雕像也被摧毁一空。。。。。。。而我们作为玛拉的背弃者,注定不可能踏入玛拉神殿半步,瓦尔基哈氏族成员的婚姻也注定不可能得到玛拉的祝福。”瑟拉娜朝秦怀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无奈:“哪怕是现在,我只是轻轻擦拭这已经毁坏大半的玛拉神像,我也能感受到如同烈日灼心一般的刺痛。”
瑟拉娜将颀长的手指伸出,秦怀看到她指尖已经满是烧伤般的疤痕。
秦怀沉默了,他并非奈恩世界的土着,没有信仰,也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玛拉在有智生灵心中的地位。
但是他知道,这是个圣灵魔神真实存在的世界,祂们掌管着这世间的概念与法则。
瓦尔基哈背叛了掌管着爱的圣灵,婚姻对他们来说自然也只是一种奢求罢了。
“或许,这也是父亲母亲他们的婚姻注定走向破裂的根源,从献祭自己的子民去讨好莫拉格巴尔开始,我们这个家就已经注定是个悲剧了。”
瑟拉娜轻叹着摇了摇头道,“而且,现在的瓦尔基哈家族,包括已经脱离家族的希比利阿姨她们,有人还会去在意爱情这个东西吗?在所有成员的心中,与永生的力量相比,爱情、家庭、婚姻,这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代价罢了。”
所以包括瑟拉娜在内的所有瓦尔基哈家族成员,注定不会得到玛拉的祝福,也就意味着所有的爱情和婚姻只能给他们带来悲剧。
这是玛拉的惩罚,也是他们背叛玛拉的代价。
这种代价,很轻,轻到不值一提;也很重,重到夫妻反目,父女拔刀。
整个氏族离心背德,亲情的纽带早已断裂,只有对力量的贪欲和对利益的渴望像锁链一样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所以啊,秦怀,和我这样的被玛拉抛弃的人在一起注定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瑟拉娜朝秦怀凄美一笑,说道:“我父亲母亲的惨剧大概率会在我身上再次上演,这是圣灵的怒火,没人可以阻挡。”
“原来这就是当年你不愿陪我进玛拉神殿的原因。。。。。。”秦怀嘟囔着,伸手去扶正歪斜的玛拉神像。
“什么?”瑟拉娜没听清秦怀的自语,有些疑惑问道。
“额,没什么,而且你忘了一件事。。。。。。我也不信玛拉。”秦怀从龙石中掏出一盆水和一块抹布,仔细擦拭着玛拉神像边说道:“不仅仅是玛拉,连其他的圣灵和魔神我也都不信,在我看来,祂们都不过是一群掌握着强大力量的高级生物罢了。”
瑟拉娜面色有些古怪,她是知道秦怀对神灵们缺乏敬意,但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看样子病得不轻。
“要是锻莫没有消失的话你肯定和他们有许多共同语言。”瑟拉娜撩起耳边鬓,轻声道:“但是锻莫已经举族消失了,秦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神权,终究是这世上最大的权力。”
“我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秦怀默默擦拭着神像,心中不断思索着。
他这么说并非是狂妄自大,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他便一直在考虑自己在这个世界究竟是扮演着什么角色。
梦达斯是一个极端唯心的世界,按照设定,这个世界不过是一场神的一场梦。
秦怀很确定,自己地球上的生活和经历并非虚妄,也就是说,自己是一个“误入”梦境的异类。
以秦怀的思维模式,按照薛定谔的理论,自己可以算是那个“观测者”。
甚至更极端一点,秦怀可以说自己对这个世界是“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这是圣人王阳明的理论,充斥着唯心主义思想,在地球时的秦怀当然不认可,但是此时的他奉为圭臬。
在一个极端唯心的世界,他的思想也必须要随之生一定程度的改变。
所以秦怀一直将自己摆在与整个世界同等的层阶,这个世界在他眼中就是一朵被观测着的“花”。
虽然随便跳出来个大佬都能轻易灭了自己,但是一码归一码,在层阶上秦怀甚至认为这些魔神圣灵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低于自己的。
锻莫是“花”中的一粒籽,与他这个在看花之人有什么可比性。
“我都不信玛拉,也不在意这些什么命运,你为什么还要害怕?”秦怀收起抹布,看着光洁的玛拉神像,舒了口气。
还有一句话他在嗓子中没有说出来,他想将这些命运和规则打破。
凡人的命运就应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些圣灵魔神凭什么能高高在上,瀚音于天,为这个世界去规划着既定的轨道和命运?
孩子长大了就应该离开父母去闯荡。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这才是生命应有的赞歌。
“当然,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但是我觉着这个责任不应该光由你来承担。”秦怀抓住瑟拉娜的手腕,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道:“玛拉若是有什么不满,让祂来找我就好了,我就在你身边。”
怒米奈科斯虚幻的身影飘出,口中衔着一枚从破晓者上啃下来的火焰,丢进了玛拉神像前早已熄灭的长明灯中。
摇曳的火光中,圣母玛拉在微笑,女孩在怀中轻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