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君豪说完就要走,许听宁问他车怎么办,他迟疑了一下,说开回去。
她走得慢,送了一段距离,卫君豪让她别送了,回头再联系,可之后两天,人就杳无音讯了。
想到他这几天留在这都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影响到生意,许听宁眼皮直跳,坐立不安,最后把电话打了过去。
是个陌生男人接的,说是卫君豪朋友。许听宁问卫君豪怎么不接电话,对方说这两天卫君豪为了公司焦头烂额,刚又去找财务了,手机忘了拿。
至于她问是不是公司出了问题,对方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说了。
卫君豪把公司所有的钱都投到了一个项目上去,但是那个项目一直没有签下来,其实也就差最后一步了,两天前被另一个公司给截了。
项目签不成,他们先前投的钱都要打了水漂,别说什么资金链了,老本都得赔个精光,这里面还有投资人的钱,到时候追究起来,卫君豪又要开始四处借钱。
“听宁吧,我听过你的名字,君豪从国外回来,提最多的就是你,他不是不联系你,是这两天求爷爷告奶奶的,真忙坏了,就这还一点用都没。我不负责这一块儿,也不懂是哪出了问题,就听他说是得罪了什么人,真不明白一家香港的公司,干嘛大老远地搞我们,而且还狠成这样,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
许听宁越听越不对劲,因为霍涔的分公司就在香港。
她匆匆挂了电话,把霍涔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在打过去的时候,她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的,但是很快就破灭了,霍涔大大方方承认了,事情就是他做的。
他甚至还诚恳地表示了歉意:“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你男朋友这么脆,随便搞一下就崩盘。”
许听宁闭闭眼:“霍涔,你别这样。”
“说完了吗?”那边语气淡淡,“完了我就挂了,忙。”
“别挂。”许听宁咬牙,“你现在在哪?我能去找你吗?”
“……”他不说话。
“或者,你来找我?”
她把他拉黑,他就让她主动把电话打过去,她赶他走,他就让她主动求他回去。这才是他想要的,这才是霍涔。
低低一声笑,他“嗯”了一声。
冬日的黄昏,阳光暖橘低沉。许听宁咬着手指在屋子转,像热锅上的蚂蚁,收拾可能被发现的物品,通通塞进柜子里,再换上最宽松的衣服,披上毯子坐在餐桌边。桌子可以遮挡视线,——如果霍涔肯老老实实坐她对面。
他当然不肯,或者沙发更好一些,可以抱一个抱枕。
她急得甚至对着穿衣镜,吸了一下肚子,小家伙跟她抗议,踢踢打打,吓得她赶紧摸摸肚子安抚。
霍涔到的时候,阳光又暗了几度,许听宁关掉屋里的灯,开门让他进来。
“拖鞋在旁边,已经拿了出来。”
“许听宁,你男朋友交不起电费吗?”他又在嫌暗。
“我白天写论文时间久了,眼睛有点不舒服,开灯刺眼。”许听宁往餐桌边走。
“你还真是爱生病。”
“我还有点感冒,别传染你了。”她想跟他拉开距离。
霍涔换了鞋,闲闲往她面前走:“我可以脱衣服吗?”
他昨晚喝了很多酒,烟也没少抽,好听的声音带着哑。
许听宁手指一顿,看向他。
他挑眉:“暖气太热,你不觉得吗?”
许听宁抿抿唇:“门边有衣架,脱了挂那里吧。”
她看到了他嘴角讥讽地笑,懒懒走过去。
许听宁在泡茶,她记得霍涔不爱喝绿茶,红茶倒是挺喜欢。
“说吧,不是你让我来的?”霍涔扫了她一眼,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看了眼腕表,“我还有事,你得快点。”
许听宁轻轻叹气,端着茶过去,她用的青瓷三才盖碗,茶温掌握得刚刚好。
“我研二考察的时候买的红茶,说用这种茶碗最能保留原来的香味,你尝尝。”
霍涔单手接过,没喝,搁在茶几上:“为他这么跟我殷勤,许听宁,这么喜欢他吗?”他根本懒得迂回,话句句带刺。
“霍涔,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
“你可能觉得这么做滴水不漏,可那是你香港的公司,只要有心去查,就能查到你身上,我都能反应过来,卫君豪也不傻,如果知道是你做的……”
许听宁说到这,愣住了,霍涔的表情毫不在乎,他不是怕人知道才用了香港的公司,而是恨不得人知道才这么做的。
“知道能怎么样?他自己的问题,只是被我抓住了而已,他要不服就来,我随时恭候。”霍涔卷着衬衣袖子,手臂露出一节,手指在身侧沙发上点了点,“坐着跟我说,不想仰头看人,我也吃不了你。”
许听宁紧紧咬住唇,默了默,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但是隔了两个人的身位,又拉了拉衣服,抻抻毯子,再捞个抱枕抱着。
“你干脆给身上套个盾吧。”霍涔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