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才喝多了!”长女生不服气地反驳,她动作豪迈,右手撑着额头,将额角凌乱的头往后捋,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明艳的眉眼,纵使喝醉时无理取闹的模样,因着这张漂亮俊俏的脸庞,无端让人觉得她有几分道理。
但相处多年的裘锦程早已免疫美貌攻击,他说:“再闹下去,我给你前女友打电话。”
“别给蔓婷打电话,我没醉。”武娟逞能地扶着桌子站起身,摇摇晃晃地企图走直线,“你看,我清醒得很。”
“清醒?来个后空翻。”裘锦程左手撑着下巴,朝武娟挑衅地扬眉。他的长相乍一看乖巧听话,像个邻家大男孩,这一挑眉,仿佛汤圆淌出芝麻馅儿,搭配上独特的天津普通话,吊儿郎当的痞气冲破藩篱,呛人一跟头。
“后、后空……”武娟双手举起,后退两步,小腿力,眼看就要在逼仄的酒吧给小表演杂技。
“哎干嘛呢!”站在酒吧后面的调酒小哥大声喝止,“弄坏桌椅板凳,照价赔偿啊。”尾调拖得悠长,声音尖利,穿过熙攘的人群传入裘锦程耳中。
“好了娟子。”裘锦程站起身,伸手捉住武娟的后脖颈,像提鸡崽子一样把她提到收银台,掏出服务员,“姐姐,我存的酒还剩多少?名字叫裘锦程。”
“剩四箱科罗娜,三瓶格兰威特。”服务员说。
“记武娟名下。”裘锦程说。
“好的。”服务员说。
“球球。”武娟又开始耍酒疯,扒着裘锦程的肩膀嗷嗷哭,“蔓婷为什么要分手呜呜呜我明明没做错什么我可以改我听话!”
“因为蔓婷要回老家结婚。”裘锦程头疼地揉额角,“这个原因我已经说了八遍,别让我说第九遍。”
“她喜欢我!她为什么要结婚!”酒鬼不讲道理,只顾着宣泄情绪,“我也要结婚,我要和你结婚!”
“恩将仇报是不是。”裘锦程受不了了,他站在路灯下,低头看手机,盼望着网约车司机赶紧来接驾。
“咱俩真是苦命人呜呜呜呜对象都回老家结婚了。”武娟越说越过分,句句往裘锦程心头插刀,“想到年你多喜欢那个谁啊,他真是个王八蛋,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把你耍……”裘锦程听不下去,伸手捂住武娟的嘴巴,“你少说两句能死?”
路灯昏黄的光芒照亮裘锦程半边脸庞,勾勒出他英俊冷冽的轮廓,眼中阴郁情绪涌动,像一锅滚沸的热水,只等着倒武娟脸上。武大美女吓得理智回笼,咽下一口唾沫,唔唔摇头,表示自己绝不多说一句触魔王霉头。
一辆卡罗拉缓缓停在路边,裘锦程扶着武娟上车,自己也坐进后排,说:“我送你回去。”
“好。”醉酒后的兴奋期结束,她陷入低落的阴郁期。
两人沉默着坐到终点,裘锦程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武娟说:“你别回去了,在我那歇一晚。”
“嗯。”裘锦程点头,他说,“你也不想自己待着吧?”
“看破不说破。”武娟说。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站在防盗门前,武娟摸出钥匙,又开始控制不住地碎碎念:“当初这个房子,我俩凑钱全款买下,一人出一半。蔓婷非要写我的名字,我觉得亏欠她,给她买了个钻戒。”
“我真觉得我俩能过一辈子。”武娟说,“她走那天,留下了钻戒,也没要房子的钱。”
防盗门吱呀一声打开,裘锦程说:“别想了。”
“说得轻松。”武娟嗤笑,“你忘记他了吗?”
“忘了。”裘锦程迈步踏过门槛,弯腰换鞋,“早八辈子忘了。”
“哎呦,我哪有裘少爷洒脱。”武娟打趣道,“你可是曾经降龙闹海的三太子。”
许久没听过这个羞耻的称呼,裘锦程面皮泛红,将武娟推进卫生间洗漱,咣当一声关上门,熟门熟路地走进客卧,脱掉外套,上床睡觉。
清晨八点,厨房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吵闹声,接着是“哗啦”的煎蛋香气弥漫,勾起裘锦程胃里的馋虫。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梦游似的踩着拖鞋来到客厅,看着窄小厨房里忙碌的小,嘟哝道:“起这么早?”
“你不上班我还上班嘞。”武娟说。
“暑假期间,上什么班?”裘锦程问。
“我今年带初三。”武娟挥动锅铲,“现在的中考跟咱们那时候不一样,一半的淘汰率,谁愿意让自家孩子分流去上中专啊。”
“怪不得我爸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裘锦程说。
“你刷牙了吗?”武娟说,“给你煎了个蛋,不够吃的话,楼下有早餐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