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偬微抬下巴,示意那盏茶。
卫知年轻抿一口,说:“茉莉新neng,茶香厚重,良配绝配。”说罢又抿一口,赞:“贝勒爷好茶艺。”
绵偬笑而不语,祖母绿扳指在他的指尖转动得飞快。
索尔倾一撩袍服下摆,跪倒在地。
“未时,顺天府前来索要人犯,却无提调的公文。卑职当时正在陈府,当值的狱吏同府丞对抗,后卫侍郎出面g涉,最终府丞桑斋强行将人犯带走。酉时,卑职到顺天府对此案件进行交涉,顺天府府尹张敦尧却说并未接收人犯,亦对此案毫不知情。”
卫知年听出关窍,卫侍郎,刑部侍郎卫伯舟正是他的长兄。
“卑职在陈家也未打探到更多有用的信息。阖府上下口风一致,只说是疯妇在二少爷拜堂之时突然闯入,推搡了几位宾客就跑了出去,至于怎么去的云居胡同,匕首从何而来,无人知晓。”
卫知年对各中原委并不感兴趣,事实上他对任何人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现下他坐在这里,只因那人若再问了他,他有答案回复。“陈府?”
“陈家本是普通商人。陈家双子,陈修远,陈节中,皆有功名在身。兄陈修远因身有残疾不能做官,自考取功名之始便在侍郎大人门下充当幕僚。弟陈节中现任太原府推官,告假返京成亲,正是白天放箭引致郡主受伤之人。”
外放的推官做几年回来便是刑部主事。卫知年暗道,这二人兄是卫伯舟的幕僚,弟是卫伯舟的门生。
“陈府在城东,云居胡同在城南。疯妇出现在小院与大闹婚宴只隔半个时辰,”索尔倾语速加快:“卑职认为是有人将她送到了云居胡同。白日番役来报时就说的便是,有疯妇正在云居胡同持刀伤人。现在看来,一切并非意外,是有人布局刻意为之,至于最终的目的尚不得而知,但此时可以明确的是人犯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了。”
索尔倾一口气把话说完,春寒露重的深夜,他竟然觉得口g舌燥。
绵偬招手丫鬟给他送来一盏同款香片,索大人牛饮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酸涩发苦,索尔倾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澄亮的茶汤。
绵偬微眯起桃花眼,正看着他。
卫知年也在看他。
索大人顶着两道滚烫的视线,一口灌进半盏茶水,言不由衷地赞道:“好茶,确实良配绝配。”
卫知年眉眼弯起,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索大人早回歇息去吧。”
绵偬站起身,迈开长腿率先步出花厅,浓烈的迦南香缀在他的身后,风一般扇过卫索二人面庞。
卫知年踱到索尔倾身边,“这是预防伤溃的洋药,索大人回去涂在伤处,不日便好了。今日连累大人了。”
“卑职惶恐。”索尔倾叩首。
卫知年弯腰将药瓶放在紫花石方砖之上:“格格若不问,此事就不提了吧。”
“嗻。”
粉装双髻的婢nv提灯引路,索尔倾跟随其后。
小丫鬟娉婷而行,索尔倾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又想起那名疯妇。
这些草民的生si在王孙公子眼里尚不如一只茶盏有价值。
他虽是承袭祖荫得来今日的官职,却不似同僚般终日弄权敛财,沉湎酒se。他的心中尚存一丝清朗正气,只是眼下该管的该问的都漠不关心,他还能做什么。
索尔倾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对着丫鬟的背影施礼:“有劳,后面的路下官认得了。”
粉装婢nv似乎没听见,继续往大门走去。
索尔倾未作多想,加快步伐,超过婢nv。
他的马已由小厮牵出候在王府外,现已能听到马儿嗒嗒的蹄声。
粉装婢nv也听到了蹄声,突然拽住索尔倾的箭袖。
“我说,”
索尔倾被拽得一顿,他是武官,加之心中郁闷,一下擒住了nv子的手腕。
nv子胳膊一弯,肘部击向他的心口,他松开钳制,侧身闪避,nv子挥起灯笼,火光直扑他的面门而来!
索尔倾一惊,向后退开。
粉装婢nv提高灯笼,“我说索大人,你就没个马车吗?”
他这才看清面前的人,“郡主?!”
沿街的商铺早早闭店打烊,空旷的街道上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过。
纵马的男子身披玄se斗篷,腰背绷得挺直。斗篷间露出两髻粉花,他怀中还有一人。
夜风沁凉,卫眠被吹得头晕眼花。助眠的药丸本来就让她犯困,冷风再一吹,嗓子发痒鼻子发堵,要感冒的前兆。
她在马上被颠得嗯嗯啊啊,语不成调地问:“要到了吗,太快了,能不能慢点,好y啊,腰疼,pgu疼。啊啊啊。”
索尔倾听得脸热,收紧缰绳,放慢了速度。
他正在极力忽略二人此刻亲昵的姿势。她枕在他的肩头,纤薄的腰背全部贴在他身前。一路上,他控制缰绳的手臂偶尔触碰到的柔软,b御前伴驾更让他心惊胆战。偏生这位郡主没有半点男nv大防的忌讳,在他怀里怎么舒服怎么靠。
“索大人,让我舅舅给你配个马车吧,啊啊啊。”
奇思遐想索尔倾自是不敢,他顺着郡主的话接道:“卑职的上峰是顾大人。”
“顾大人有马车吗?嗯嗯嗯。”
“顾大人坐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