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急,“你看什么啦,帮我拿一下嘛,手酸了。”她想着两个人轮流抱着走到车站再搭车回家,即公平也省体力。
“这花很贵吧。”他伸出手指摸摸刚开的一朵腊梅。
她眉开眼笑,“嘿嘿,免费的!太巧了碰到认识的人,省了我一百块。”
“刚才那个男的。”他的口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雅晓只觉得手越来越酸了,“是啦,我们的一个供货商,刚好来买金橘树什么的,捎带着沾光。他买得多,我这小盆就当是赠送的了。多走运啊,亏得是碰见他了。”她说得自然,也没注意修饰,更没有注意到男人半掩的眼眸里聚凝起来的黑色雾气。
“哦。那这人挺不错的。”
他的口气听起来还是很平淡,但雅晓却听出了一丝弦外之意,这抹弦外之音让她心里像是有只小爪子在挠,痒痒地——
“要说王启铭这人还真不错,平日里很照顾我。”
“哦。”
装,继续装!
“他常常捎我去银行和工商局。”
“哦。”
你丫的给点别的反应行不行?明明情绪就不对了嘛!
雅晓咬牙,出杀手锏,“上次他还送了好大一包巧克力给我,他和我说想吃就和他说,要多少都有。”送是有送,不过是送全办公室人的,说也是对全办公室的人说的。
“哦。”
没辙了,这死狗男人!
她沮丧之极,脾气也不好了,“哦什么哦,还不帮我拿着盆儿,好重啊!”她改主意了,她要让他捧着这死沉死沉的瓦片疙瘩一路走到车站去。
不给换手,累死你!
他伸出手来,捧的姿势。
她也很自然地递了出去,再很自然地松开。
啪。
……
“你干嘛不接啊!”
“我接了,是你没放好。”
“胡说八道,你分明是故意的!”她抓狂了,“你赔我的梅花!”
他双手兜进裤袋里,半眯着眼下巴微扬起。那傲慢又骄横的表情真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想泪奔。
“你不是能拿免费的么?要多少都有的嘛,那就再去拿一盆啊~~”
真是久违了啊!
死妖孽!!!
57、尘埃落定
那盆腊梅最后是被装在塑料袋子里拎回来的,她从小区荒废已久的花园里拣了个空花盆当作它最后的家。
单衍修洗完澡出来一声不吭地站在边上,看着她像照顾新生婴儿一样将塑料袋里的腊梅一点点腾挪出来移进花盆里。整个过程其实并不顺利,但她非常有耐心地做着这件事,仔细地整理着根须,埋好后再在上面松松地落了一层薄土。事毕后他很主动地拿了扫把和簸箕清理了地板,又弯下腰要把那盆腊梅移到阳台去。她是吃过亏的,惊弓之鸟似地一步窜上前去要夺。他半转过身避让开,嘴边浮着丝戏谑的笑,仿佛在说‘放心,在这里打破了我还要去洗地板’。
这天的晚餐很简单,一个素炒南瓜一个莲藕排骨汤,就着大白米饭。两个人面对面默默无言地吃着,吃完了雅晓筷子一扔迳自去房间收拾衣服洗澡。他也很自觉地收拾好碗筷洗好,沥干。在这过程中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却是极有默契地承接着彼此的动作,自然而又顺畅。
她洗完进房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很舒服地窝在她的床上翻着汽车杂志,床头灯和大灯都开着。她皱皱眉,伸手便将大灯关掉。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挺不满的。她抬高鼻孔示威似地看他,分明就是我是出钱的我最大所以可以不鸟你的表情。他眯了眯眼,像是警告似地闪烁了一下便低头继续看他的杂志。
雅晓坐在床沿,双手包着毛巾轻轻地搓着头发。她的头发有一阵子没打理了,长得很长所以不太容易干。把头发擦到半干,她顺手地伸到床头去摸电吹风。未料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很快头上一凉,接着电吹风的声音呜呜地响起。她愣了愣,接着双手慢慢地归置到膝上中规中矩地坐着,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服务。
雅晓不太相信人是会变的这种说法,要一个人从根本上发生改变这其实是不大可能的事。如果说一个人有巨大的转变那刨去外在的因素外,人的本性也是究溯的重要根源之一。好比说现在的单衍修,她并不认为他现在的行为是在向她示好,或是道歉。这男人的字典里没有‘我错了’这种词的存在,以她对他的了解,这男人这么好心八成是有目的的。但是当她的头发梢都吹干了,那男人依然一言不发。雅晓觉得背上一阵地滚烫,也不知道是心焦烧的还是被电吹风给吹的,沉默了几分钟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单衍修,你有话和我说吗?”
“没有。”
她咬咬唇,“那我有话和你说。”
“嗯,我在听。”
“你今天的表现一点也不成熟。”
“你也一样。”
“……”
“那个人对你有私心,以后和他保持距离。”他将她的头发挽到一边,白白的颈子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
她耳根一红,“你离得那么远连人面都没看清凭什么这么说,少瞎掰了。”
“凭什么?”他的手指拂过她颈边下凹处,极慢地流连着,“凭我是个男人,凭我是你的男人,这样还不够?”
她极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发紧耳根发软,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头上去了,“打住!我们不说这个话题好不好?也不说那姓王的好不好?”
她对王启铭的称呼让他撩起一丝笑,“那换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