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巷阴冷,可架不住故人久别重逢。
一通说笑,穆课安认真了脸色:“我还要沿着洛江往上走,市舶司的事需要去跑一趟。应该用不了几日,届时回程,我捎上你。”
“不会耽误你吗?”孟元元问。
“不会,”穆课安摆手,“最近江上船少,也不算太平,你一个女子,容易遇上危险。”
孟元元垂下头,心里算了算,想着这样也不错。左右乘船走水路,顺流而下也是快的。
她对穆课安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提议:“那我在郜阿伯家等你,你也该去看看两位长辈。”
“行啊,”穆课安爽快应下,“就依表妹的。”
夕阳惨淡,那缕冷光根本照不到巷子里来。
小门后,贺勘站了许久。而外面的对话,他亦听了一些。
原本是想出去一趟,却是碰到了穆课安,孟元元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两人在一起商讨回乡。
跟在身后的兴安一脸震惊,半张着嘴巴久久未有回神。他家少夫人要走,还是跟穆课安。他可是清楚记得,贺勘与孟元元成婚时,穆课安曾经反对过。
偷偷往贺勘面上打量了一下,果然见人面色阴沉。突然也就明白,为何这两日人这样奇怪,莫不是因为少夫人?
下一瞬,贺勘拂袖而去。
兴安愣了愣,随即快步跟上。
这厢,孟元元同穆课安道了别,约好后面在郜家碰头,随后一起回权州。
从小门中进来,依旧是那条走过数次的小径,蜿蜒幽静。
她脚步轻快,心情很是欣喜。同样,心中又生出些许忐忑,是和明日与古先生的见面。
她不知道古先生知道些什么,还必须亲口与她说,但是料定是重要的,若是普通的信息,只需通过郜居传达便好。
回去轻云苑没多会儿,天黑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在巷子里站的久了,孟元元有些头疼,遂回了自己的西间卧房,躺回了床上休息。
外间,秦淑慧正在和竹丫说话,讲着赵小姐邀她以后去隆德府做客。这几日,贺勘都没有过来,没人考她背书,她整个人很是轻松。
迷迷糊糊的,孟元元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门缝里钻进一些外间的灯火。
头略微晕,孟元元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缓了缓。
她起身,点了桌上的烛台。
整理了一下,这才推开房门出去。
才到正间,就听见了东间的说话声,其中就有秦淑慧没有底气的嗫嚅,然后是男子严肃的声音。
是贺勘来了。似乎这轻云苑没有一点儿声响的时候,一般就是他在这儿。
孟元元往东间看了眼,兑了一盏温水,重新回到西间。
身体总感觉不适,她擦干净手脸,从抽屉中拿出一粒药丸儿,就着温水服下。做完这些,她吹熄了灯躺回床上。
迷蒙间,似乎有人在门外站下,她没有多想,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
孟元元简单收拾了下,便提着包袱离开了贺府,还是从小门出去,走的府后巷子。
早先跟守门小厮打过招呼,这里的门早已开了锁。
她走过去,伸手抓上门闩拉开。
“元娘。”
寂静的清晨,身后冷不丁响起淡淡的声线,伴随着门板的吱呀轻响。
孟元元回身,见到了几丈之外的男人。
冬日早晨的冷雾尤未散去,淡淡的弥漫笼罩在这一处,他见她回头,迈着步伐些些走近。
很快,贺勘走了过来,隔着两三步远站下,薄薄的唇弯了弯:“昨日听淑慧说你要去南城,我刚好也要过去,冬日里不好坐船,一道罢。”
他简单道了声,便伸手过去拉开了小门。
外头的风从小门吹进来,掀了掀贺勘的斗篷。孟元元抬头,看见了他顶沾着冷霜。!
()样草草了结。二公子和融氏,自此行同路人。
今天听了融氏的话,孟元元才晓得自己昨日去趟贺勘书房,底下竟生出这样的留言。
“为何不能叫?”贺御的小犟脾气上来,让他说是就偏说不是,“慧姑娘都这样叫你。”
孟元元笑,明眸柔和:“这不一样。”
她是没想到贺御会为了她而去跟融氏争吵,原来他当日那句帮她出头的话,并不作假。这样小,身上还真是有几分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