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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回了将军府,果不其然,刘麦芒立即派容嬷嬷过来请他了。
湛兮到的时候,刘麦芒正在和刘如英一块儿做女红。
“这是过年要给你的荷包。”刘麦芒指了指刘如英手上的东西,笑着说。
“大伯母和表姐费心了。”湛兮含笑点头,纯手工,最累人,哪有湛兮跑出去一趟,把事情交代给别人容易?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刘麦芒终于切入正题:“那姚状元郎,可有婚事在身?”
果然!
湛兮摇了摇头:“没有。”
刘麦芒便笑,眼神促狭地撇了刘如英一眼,刘如英羞怯地低头,故作不知。刘麦芒最后道:“那我知晓该如何做了。”
湛兮便告退。
晚饭的时候,湛兮去演武场那边,把不肯好好躺床上休息的曹子爽给拽走了。
大家伙一起用膳的时候,刘麦芒就把自己很看好那位姚鹏举的事情说了一下。
曹子爽虽说人生得虎背熊腰,但到底不是个真真正正的大老粗,他闻弦而知雅意,快地扫了刘如英一眼,倒是:“全由嫂嫂安排。”
湛兮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他有点儿忧愁啊,下午他回来的时候其实就想找一个单独和刘如英说话的机会的,但是一直不得。
倒是刘如英自个儿看出了湛兮想要和她单独谈话的意思,于是几人相携散步的时候,刘如英借口天太冷吃太多走不动,要在府中的水榭中坐一坐。
这才刚开始散步,刘麦芒还打算继续走,湛兮便主动道:“大伯母,你们先逛吧,我留下来陪一陪表姐。”
曹子爽立即点头:“那嫂嫂,我与你走到演武场那边,我就先进去耍一下刀枪,您再自个儿到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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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进入了水榭。
刘如英小心翼翼地让丫鬟退后了一些,问湛兮:“小少爷,您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湛兮点了点头。
“是和那位姚状元有关的吗?”刘如英问,“可是他有什么不对?还是……还是小少爷觉得我不太合适?”
湛兮寻思着应该怎么开口:“都不算是吧……表姐,你是不是在梦里见过云翼?”
所谓的预知梦,其实都是刘如英前世的记忆,众人心照不宣罢了。
刘如英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点了点头,坦荡地承认了:“我梦见他未来会帮助我,心想着他应该是个极好的人,或许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
以姚鹏举的人品而言,湛兮敢说他绝对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这“如意郎君”嘛,就真的得打一个问号了。
不过……湛兮忽然很想知道,刘如英前世见到姚鹏举的时候,姚鹏举应该已经被人拆穿了是女子,仕途夭折了吧,那么那时候,姚鹏举应该不至于是意气风的模样才对?
“在表姐的梦中,云翼他将来当上几品官了呀?”
刘如英蹙眉思索了一下:“可能……他将来不当官了?我梦中的他,衣冠简朴,但他的眼睛很亮。”
衣冠简朴?一个世家子弟如何衣冠简朴?姚鹏举该不会是拿自己的钱财,去散财了吧?
“小少爷,姚状元到底是有什么不对吗?”刘如英问。
湛兮看着她,道:“表姐可记得《木兰诗》?诗中有云‘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这便是千好万好的姚状元,在一些人眼中,唯一可以算得上是‘不合适’的地方。”
刘如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小少爷的意思是——”
湛兮点了点头:“表姐,你再考虑考虑吧。”
语毕,湛兮准备要离开,可是他刚起身,刘如英就拽住了湛兮的袖子。
湛兮惊讶地回看她。
刘如英已经平复了自己的惊讶,冲湛兮在笑:“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小少爷?世人认为‘男儿’应当是什么?只要生下来,有别于女人的,就是‘男儿’么?”
“可我觉得不是。无法顶天立地之人,算不得是‘男儿’;无法忠君报国之人,算不得是‘男儿’;抛妻弃子、通敌叛国、贪生怕死、好吃懒做、毫无担当……这些人,都算不得是‘男儿’。”
“可是我想,姚状元虽生下来是个女儿,却要比世间绝大多数‘男儿’都更好。”刘如英的眼神开始变得空茫,嘴角微微带笑,“我贪慕他的温柔与慈悲,我想要有个人与我相伴,我希望与我相伴之人,往后余生能不嫌弃我的愚笨,耐心地教导我为人处世……以小少爷之见,姚状元可能做到?”
湛兮微微颔,给予她肯定的答复:“能。”
“既如此,那他就会是我的‘如意郎君’,而且,现在并不是我在挑选人家呀小少爷,我也不知道,人家是否会迎娶我?姑母说,他是千年望族姚氏唯一的嫡传,而我,我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