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净室外面的长廊下等着的时候,宋知意除了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头之外,又来来回回想了很多。
比如已经确认了信物和胎记之后,是不是真的能确定戚逾白就是长大后的云阔?宋知意一只手稳稳的托着腮,在脑海里将年少时的云阔的五官轮廓仔仔细细在脑海里描摹了一遍,又摇了摇头,云阔过世的时候才十多岁,谁知他后来会长成什么样?
还有如果戚逾白就是云阔的话,他还拥有自己所处的那个世界的记忆吗?他的心脏病已经好了吗?他还能认出自己吗?
宋知意眉头紧蹙着,陷入了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想里,等轮椅的轱辘压在地面上发出来让她熟悉的声音时,她这才回过神来。
两个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宋知意的目光直愣愣的落在戚逾白的身上。
戚逾白也看着她,忽然觉得宋知意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探究,似乎还藏有一丝担忧。。。
似乎有些东西就在这瞬息之间变了。。。
“你。。。”
宋知意向前走了两步,但只叫了一声,却又戛然而止,似乎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只是前几日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那双眸子此刻只剩下犹豫和担忧。。。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戚逾白,“你刚才急急忙忙的,出门的时候没摔着吧?”
宋知意安静的摇了摇头。
“以后小心些,不然你摔倒了我这腿又。。。想去扶你都不能够。。。”
平日里戚逾白在宋知意面前总是将她气的跳脚,此刻忽然的示弱,让宋知意有些意外之余,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柔软了不少。
戚逾白甚至在她的眼里看出来几分为娘的心疼儿子的意思。
戚逾白被宋知意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弄的莫名其妙,心念一转朝她勾了勾手指。
平日里宋知意肯定会没好气的让他有话就说,今天也只是怔愣了一下就微微弯下了身子,凑近了戚逾白。
戚逾白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得逞的笑,手从宋知意背后伸过去,在她手里攥着的那面准备用来偷窥的小铜镜上屈指弹了弹,铜镜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和我是成过亲的夫妻,下次想看我沐浴,不用这么费力,直接推门进来就是。”
说完放在轮椅轱辘上的双手一使力,青石板上又响起了“咯吱”声,只剩下身后的宋知意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整个人从头红到了脚。
直到戚逾白出来院门,才听到身后传来宋知意羞恼的声音,“戚逾白,你有病吧?”
宋知意内心的柔软、迟疑此刻全部烟消云散。
【什么玉佩,什么胎记,这人能是云阔才怪!】
再一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戚逾白手下的动作一顿,又继续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纵然他手上的力气并不小,但是这木制轮椅和正常人的脚步还是不能比,更何况身后那人此刻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走的那叫一个风风火火。
宋知意三两步追上戚逾白,一把攥住轮椅的扶手。
“戚逾白,你是不是除了腿,脑子也坏了?一天天的妄想什么呢?”
前面忽然出现几个撒扫的丫鬟,看见二人赶紧低头向世子夫妇行礼,宋知意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最后几个字却是顺着紧咬的牙关露出来的。
戚逾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宋知意愣了愣,忽然想起在这儿似乎不能直呼男子的姓名,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的便宜丈夫。但现在已经这样了,自己叫了也不止一次,只好梗着脖子看过去,“怎么?名字取的不是让人叫的?那你干脆当时就直接叫世子,还省的父母给你取名了。”
被这番歪理堵的哑口无言的戚逾白不怒反笑,他回头又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宋知意好几眼,“我怎么总觉得你怪怪的,跟别的姑娘家不太一样。”
宋知意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答道:“你以为是外面卖的泥人,所有的人都是一个人捏出来的?”
戚逾白一噎,张了张口却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两个人再一次针尖对麦芒的时候,不远处茱萸正朝着二人的方向走过来,宋知意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又慢悠悠的推着轮椅往前走。
“小。。。”茱萸刚叫出一个字,看见世子的脸色似乎又转冷的迹象,连忙改了口,“少夫人,二老爷回来了,老夫人叫少夫人和世子去松鹤院。”
轮椅的声音在松鹤院响起的时候,门口守着的妈妈早已将一块斜坡的木板搭在了院门的台阶上,饶是宋知意一个女子,也能轻松将轮椅推进院内。
松鹤院正堂厚厚的门帘被门口伺候的丫头掀开,里面已经围坐了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老夫人下首一个身着深蓝色圆领锦袍的中年男子在看见戚逾白时忽然站起来,走过来的步子似乎都有些颤抖。
“二叔。”戚逾白露出一个安慰似的笑,“你回来了。”
戚承善一双手伸出来似是想摸摸戚逾白的腿,又颤抖着收回去,声音也似乎有些哽咽,“逾白。。。。”然后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上首的老夫人和旁边戚逾白的母亲萧氏也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屋子里响起来几声低低的抽泣。
“行了,老二。”老夫人放下帕子,“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不然我们国公府可真的是要绝后了。”
戚承善微微一怔,这才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母亲说的是,能活着就是万幸了。”
戚逾白实在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打了个茬,“二叔怎么回来了?”
戚承善这才收了收神色,“陛下当初让工部派人去南方治水灾,等我收到府里捎来的你和大哥的消息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我这才将手里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似是想到已经逝去的国公爷,他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都怪二叔没用。。。”
戚逾白刚想说这是背后有人放冷箭,又想起现在自己在明敌在暗,也不知道现在的定国公府有没有别人的眼线,只好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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