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沉默片刻:“师父,我不能说,不想连累您。”
姚老头上下打量着他:“密谍司?你在帮密谍司做事?”
陈迹感慨,难怪人们常说人老成精,自己只透露这么点信息,便被对方猜中了。
他只能解释道:“师父,云羊找上门来,我没得选。”
姚老头直勾勾盯着他许久,然后转身往医馆里走去:“能不能选,你都已经选了,我不管也
不问,你能每月将学银交上来就行。若哪天死在外面了,也最好别叫我知道……赶紧滚去睡
觉!”
医馆大门合上,安西街尽头的拐角处走出三人,云羊双臂交叉胸前,嘀咕道:“姚太医似乎
不太喜欢咱们密谍司啊。”
皎兔耸耸肩膀:“不喜欢咱们也很正常。”
云羊看向第三人:“梦鸡,那个小学徒就是我想审讯的人,我要确定他是不是景朝的谍
探。”
名为梦鸡的男人一身亮棕色对领大襟,衣袍上绣着数十只颜色鲜亮的野雉,宛如戏服一般。
梦鸡摸着自己整齐的鬓角,细声细气道:“一个小学徒,值得你出手这么阔绰?还专程将我
从开封府邀过来。”
“我付钱,你做事,该告诉你的信息都告诉你了,其他的不要问,”云羊平静道。
“行,包你满意,在梦里想做什么,我说了算,”梦鸡尖声笑起来,皎兔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上的鸡皮疙瘩。
云羊好奇道:“我一直有个问题,你为什么敢堂而皇之的亮出自己修行门径呢,不怕惹祸上
身?”
梦鸡笑道:“内相大人说了,修此门径者世间只我一个,我能惹什么祸?”
却见他盘腿坐于地面,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来。
梦鸡咬破手指,以鲜血在符纸上写写画画,最终用那张符纸包裹着一缕头,吞入口中!
刹那间,梦鸡的瞳孔向上翻去,眼中竟只剩下眼白!
……
……
陈迹并未回屋休息,他只是轻手轻脚的在医馆正堂里点亮一盏油渣灯,默默翻看着《医术总
纲》。
光是人体十二正经里的六百一十八个穴位,都很难背。
他好像又回到了炎热夏天里的教室,面前是堆满的卷子和书籍,耳边是朗朗的读书声。关于
学习的记忆,几乎是每一位学生在青春时代最深刻的记忆,伴随着太阳的升起与坠落,出轰隆
隆的声响。
这一刻,陈迹恨不得面前有本《五年中医三年模拟》。
正学着,他忽然觉得困意来袭,仿佛温和的季节里,浑身被温暖的海水包裹着,裹挟着他漂
往海洋深处。
陈记警惕起来,自从他在身体里点燃四盏炉火之后,始终精力充沛,这种困意来得毫无道
理。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警惕,依然慢慢合上了眼皮。
不知过去多久,陈迹在梦中睁开眼睛,他赫然站在周成义宅邸的朱漆大门前。
咦,自己是要做什么来着?
陈迹看了看手中用黄麻纸包裹着、写着“太平医馆”的药包,又抬头看了看“周府”的匾
额。
对了,自己要来给周大人送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