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他以为她父亲去世了,好在先去打听了,知道林总还好好的,只是在股东大会上气倒了,而她评论区的其他实业老板也纷纷留言——
“生女当如小颂,孝顺又贴心。”
“伊伯感动,让老林好好休息,小颂跟伊妈一样善良,福兴厂会好起来的。”
已经超出周其均的理解范围了,他没忍住,评论了三个问号。
可颂回复了他三个绿色的拥抱表情。
……
酒会结束,林颂除了有些晕,人还是很清醒的。
她先给爸爸打个电话,报告一下已经按照他的安排,应酬完了。
电话那头的林清耀先是满意,然后又头疼得忍不住“嘶”了几声,开始怪她,说他假晕那天,林颂没配合好。
“早头就跟你讲,你演技太差!不知早点过来扶我,还有你朋友圈那照片删掉,我还没死呢,你明天再去见个人,对方有意投钱,别再搞砸……”
林颂“嗯嗯”两声,把电话挂了。
她的代驾还没来,她抬起头,看见了周其均。
他背对着她,正站在酒店一楼的落地窗前打电话,手机贴着耳朵,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收了手机,转过身,眉头轻轻皱着。
林颂朝他招了招手:“嗨。”
周其均出于礼貌,点头致意。
但林颂想了想,跟在了他身后。
正好她包里还有一份新的计划书,周其均理不理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忍不住为自己而骄傲,也太坚韧、不言放弃了吧,要是喻宁在,肯定会夸她已经拥有了成功人士的美好品质。
周其均停下脚步:“有事?”
“我想问您船舶融资的事。”
“你可以打所里电话预约。”
船厂都这样了,林颂只想白嫖:“周律师。”
她又摆出那个百试不爽的认真表情:“我刚刚找主办方要了您今天讲座的底稿,写得真好。文章里提到短期融资券、银行融资,只不过,能发短融的,只有大集团,而能从银行贷到钱的船企少之又少,我们只有海域使用权,土地都抵押不了……”
“你可以多试几家银行。”周其均打断她的话,没几分真意。
林颂叹气:“银行也有银行的难处嘛。”她似是纠结了一番又鼓起勇气,“我又改了一版计划书,您看看,我也知道上一版本或许有些差劲……”
她掏出计划书,笑容真诚谦卑,通常来说,大多数人就算不给机会,也不会再为难。
周其均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凉,带着淡淡的审视。
但他还是如林颂所想,接过了新的融资计划书,很快就扫完,似是嘲弄一笑,转瞬即逝。
他没有评价计划书,只问了林颂一些问题:“船厂主事的人是你父亲还是你?虽然你从未成年就继承持股。”
“投资借贷,是你父亲的想法还是你?榕城商人做生意的确看姻亲宗族关系,但这已经二代三代了。”
“你毕业后就去了船舶技术研究院,没有任何管理经验,如果你真的接管船厂,很难让人信服,绝大部分VC投的不是商业计划书,而是人和团队。”
林颂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周其均没有任何故意为难的意思:“有没有能力先不说,但是林女士,你自己应该清楚,你对福兴破产倒闭真实的想法。”
“可能你并不适合船厂。”
林颂的心头猛地一跳,她愣了下,跟周其均对视了一会,但她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脸上火辣辣的。
反应过来后,就是生气,被人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但还没等她说什么,周其均接起了震动了许久的电话,声音比跟她说话温和多了:“我看到你了,再往前开些,我在从西边数过来,第二个花坛。”
他没再搭理林颂,没一会,一辆马自达停了下来,开车的人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朝着周其均笑,大约是好奇,还往后看了眼林颂,友善地笑笑。
周其均上车后,就在翻看原本放在副驾上的文件,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递给他一个玩偶,两人都笑了起来,车子渐渐远去。
等到喻宁来接林颂,林颂还是好生气,气鼓鼓的,像只愤怒的小仓鼠,但要是有人跟她打招呼,她还是会条件反射地挤出温柔的笑。
喻宁被她可爱到了,捏了捏她的脸:“现在没别人了,你可以骂了。”
“鼻屎当咸吃
吝啬
,没水游九铺
傲慢
,臭溪猪
土包子
!”林颂最终还是骂了脏话,喊完后,她心里舒服多了。
喻宁笑:“所以,你生气的是他戳穿你。”
“不然呢?他那么认真说投资,看不出我爸只想骗钱吗?”林颂托着右腮,“船厂又不是他的,他说不适合就不适合,那我在造船系学的几年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