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中有瘸脚的,有白长髯的,也有弯着腰抬不起头的,众人一字排开盯着扬州刺史。
换成以前,他一定是高高坐在轿子里,除了偶尔掀开车帘,从缝隙里露出半张脸,百姓根本无从见面。
这不前两天,眼前这位大人站在集市高台之上,慷慨激昂,鼓动大家勇敢登上城楼,让年轻的小伙站在楼上朝冲上来的敌人抛砖头,以此守卫自己的家乡,共御外敌。
就在那一天,百姓们才终于看清他的嘴脸,要不然此刻还真没人认得出来。
陈温满脸破败,没有和乡亲们打招呼,而是一瘸一拐地向西城门走去,在他身后,66续续集合着还能走得动的百姓。
他们从各个街道汇聚起来,跟在这位老书生的屁股后面,一言不。
此时,几支竹箭跃过城墙,跌落在陈温的脚下。
“保护刺史大人!”周昕看到箭失穿过城墙,快返身去看城内情况,见刺史大人站在楼下愣,于是朝下面百姓招手,大声呼喊。
此时的陈温似乎在清冷的府内待得太久,在黄昏落日的照射下显得昏昏沉沉。
最后扑通一声,随着他怀中的大印一起,在城门后面摔成大字。
“快,快,抬走!”从百姓人群中挤出几个壮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木板,将刺史大人安放板上,在众人的目送下,抬往后方而去。
四门响彻整天,震耳欲聋,百姓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他们期盼的援军迟迟未到,希望变成绝望,木讷的目光四处寻视,数下自己亲人还剩几个。
“这臧洪,他就是爬也该爬过来了啊!”广陵太守张捶了捶破碎的城墙,恨不得瞬间出现在臧洪面前给他几巴掌。
眼看着城下的贼兵在黄穰的催动下又要起大规模进攻,张盯着他们一动不动,突然他现什么。
那些贼曲兵排成阵势后,并没有像上一波进攻时那样直接冲过来,而是卡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谁的命令。
张抬手擦了下眼睛,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他的目光掠过狼烟,没错。
原来密布于北门的贼兵趁着夜色的掩护,正悄悄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么说来,援军真的来了?
他的目光穿过更远处的群山,企图寻找汉军部队或旗帜的影子,然而却一无所获。
“来人,快去其它三门查探,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张举拳在自己的额头上敲了两下,下意识抖了抖脑袋。
连续二个昼夜的奋战,让他处于迷糊之中,接着从腰间取下行军水袋,将没空喝的凉水全部倒在自己头顶,一股寒流顺势而下,直到脚底。
“奶奶的,叛军退兵了!”他朝着四周同样稀里糊涂的兵士们大喊道。
那些人麻木的顺着声音望过来,最终确认是广陵太守在大声喊叫时,他们感受到黑暗之中,似乎有种隐形的光耀照射着大地。
寒冷过去,春晓来临,万物在黑夜之中悄悄生长。
“报,张太守,其它各门贼兵相继退去,其它三位太守约您到西门一聚!”打探的士兵顾不上跑丢一只军靴,踉跄几下扑倒在地,并不影响他的汇报。
张大喝一声,将满身的颓废驱尽,似乎又恢复刚进入历阳城的状态,大步流星的走向西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