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也找不到尽头。
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邓方的身体,将她揽入怀里,她抓住越子生胸口布满血迹的衣襟,脸紧紧贴在对方的胸膛上,恍惚中耳边没有出现身为活人的心跳。
越子生的怀抱比她的体温还要冷,就像一个由冰铸成的雕塑。
“谢谢。。。”
至冷的怀抱中,邓方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如童话中沉睡的公主,靠在她的王子怀里等待苏醒的那一天,而王子永远不会离她而去。
“咔嚓”
女孩的身体向后仰去,双手贴在越子生的胸膛上缓缓滑落,最后无力垂下。
头不自然地歪到身侧,越子生将手从她的脑后挪开,双目注视着女孩安详似乎一点痛苦也没有的睡颜,久久不语。
“越先生。”
高承纶看着地上双手紧握的一对尸体,又看向越子生怀中已经死去的邓方,神色复杂地走到了对方身前。
用最柔和的手法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和之前对待村庄那些人相比,说他越先生到底是温柔,还是残忍呢?
“走吧。”
越子生重重呼出一口气,将邓方的尸体轻轻放在了地上一男一女的身旁,转身走向远处的黑暗中,再也没有回头。
“越先生!”
高承纶赶紧追上独自离开的越先生,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越子生看向他,眼中是隐隐的不解。
“虽然有些任性,但是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高承纶的声音发着抖,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却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崩溃的人。
死人已然解脱,生者仍要负重前行。
可高承纶偏偏是最清醒的那一个,看向面前人的眼中满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坚持。
“你要做什么?”
越子生回头,所有人都崩溃了唯独活下来的高承纶没有,不禁让他对这个冷漠的眼镜男另眼相看。
“能不能帮我,把我的同学埋了?我不想让他们就在那里。。。”
任凭他们曝尸荒野。
“你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
越子生别有深意地看着高承纶,他话里的意思这个聪明的男人自然能听懂。
高承纶苦笑了一下,他的面目不知什么时候似乎苍老了好几岁,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笑自己也会心痛,还是在笑这世界残忍得不可理喻。
。。。。
天,还是亮了。
被烈火席卷的村庄一夜间只剩下了漆黑的断壁残垣,数具烧焦的尸体横卧其中,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村口的老树下出现了三个不起眼的小土堆,两个孤单的身影立于土堆前,其中一个人用小刀在最后一块木板上用力刻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然后轻轻插在第三个土包之上。
晨风吹过,带起粒粒黄土,飞往不知名的远方。
“这回真的该走了。”
越子生站在高承纶的身旁,看着对方将木牌分别插在三个小土堆上,远处一辆挂着杂乱树枝的公交车正向着他们驶来。
高承纶将一朵从路边摘下来的小白花放在中间的土堆前,站直身体,同样看向公交车的方向,又被越子生提醒了一声:
“别回头。”
“我知道。”
周围的景色飞速后退,土堆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线内,风带走那朵白花,最后被卡在了中间的木牌缝隙中。
吾友董曼珠之墓
吾友邓方之墓
吾友喻元峰之墓
高承纶,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