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咽口水,双腿虚软地走到小木屋跟前。
秦千凝老远就见到他了,奇怪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见鬼了?”
张伯修擦了擦额角的汗:“……差不多吧。”
他吐出一口气,迈入小木屋:“我把自省书写了,满打满算也没能写到三千字,所以就想来看看你们怎么写的。”
他想往窗台上趴着写字的两人那看去,结果计绥和赤风不约而同地遮住自己的小册子:“不准看!”这可都是他们想不出的精华,怎么能随便给人抄去。
张伯修撇撇嘴:“你们多大了?”跟刚上学堂的小童一样,幼不幼稚。
不看就不看呗,他挤出笑,朝秦千凝那边走去:“老秦啊——”
秦千凝伸手:“包教包会,收费一灵石。”
张伯修毫不犹豫地掏钱了。
秦千凝把他的小册子拿过来一看,倒是有点悟性,屁大的事都要写进去,只是说法实在欠斟酌:“什么叫帮助执事堂更换新桌子?”
张伯修涨红了脸:“就是前一阵子师兄让我帮忙嘛,我想着以后总要从事这些事务,就过去先试试……”
本以为秦千凝是要批评他这种什么都往上写的无耻做法,结果却听她道:“不是换桌子,是协助执事堂师兄完成宗门日常运营工作。”她一边说一边用笔勾画,“帮惜霜长老去多宝阁买玉环,不对,是规划和实施惜霜长老布置的采购计划和采购流程。”
噼里啪啦说一通,张伯修晕乎乎点头。
接到张伯修传讯“浮银峰辅导报告,速来!”的谷蝶一来就遇到了沧尘长老,一波震惊未过,走近见到窗台上趴着写报告的小学生三人组,再次震惊,坐到秦千凝面前掏灵石等辅导,震惊到达顶峰。
听完辅导后,她晕乎乎地往窗台走,趴在那儿奋笔疾书的三人把小册子一捂:“不准看!”
谷蝶:“……我不稀得看你们的。”
窗台趴满了,秦千凝喝茶的木桌她不敢过去,正犯愁时,传闻中十分可怖的沧尘搬了个小木桌过来:“小友,在这儿写吧。”
谷蝶一幅见鬼了的表情:“谢、谢谢长老。”
沧尘笑眯眯地摆摆手:“和千凝好好玩儿。”
谷蝶僵硬地笑着点头,等缓过这阵劲儿以后,她的传讯玉牌闪了几下,掏出一看,正是前队友和同窗们发来的求助。
谷蝶毫不犹豫地向他们发讯息:“浮银峰一灵石辅导自省书,手把手教学,速来!”
“浮银峰”三个字足够劝退所有的弟子。第一,那里有沧尘长老,谁都不敢去触霉头;第二,那是万壑宗最落败的峰,抵触偏远师门小,都说有霉运在。
但他们抓耳挠腮实在是写不出三千字,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一传十十传百,鼓足勇气来到浮银峰的弟子一看,卧槽,怎么排起了这么长的队。
一个面容和善的男人走过来:“小友也是千凝的朋友?”
……千凝?秦千凝?
不认识,只听说过鼎鼎大名,可算不上朋友。这名弟子摇摇头:“我是听师妹说这里有人很厉害,手把手教学,所以我想来请教一下。”
男人脸上的和善散了点,但听到夸秦千凝“很厉害”三个字后,又恢复了点笑意:“这样啊,前面人还挺多,你得排一排队,板凳也用完了,可能得蹲地上写。”
“无碍的。”这名弟子点点头,“多谢这位大哥。”
男人摆摆手,把地上木头一抗,继续去做小板凳。
见他走后,这名弟子好奇地问前面排队的:“浮银峰什么时候有干杂活的仆役弟子了?”
前面的人回头,用“你狗胆子真大啊”的表情看着他:“那是沧尘长老。”
“沧——”这名弟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沧尘长老?!”
……
辅导盛况一直持续到傍晚,秦千凝收灵石收得手软,一看天要黑了,赶紧收工下班:“歇了歇了。”
没排到的弟子纷纷“啊——”,不甘地叫唤。
秦千凝:“天都要黑了,再干就是加班,不行的。”
“那明早来找你行吗?”有人问。
秦千凝深知他们的德行,如果她答应明早继续辅导,天还没亮他们肯定就来了,她规定了一下朝九晚五的时间:“这个点内可去炼器课堂寻我。”
她以为剩的人不多了,没想到这些弟子回峰再次一传十十传百,翌日炼器课堂挤满了人。
教习长老都要感动哭了:“我炼器一脉终于发扬光大了!”
秦千凝看着排队的人数,头皮发麻,赚灵石也不是这么赚的呀。
那些弟子不依:“不可以!我们可是翘课来的,你知道我们牺牲多大吗?”
这些修士执拗起来很可怕,秦千凝只能认下。
这浩大的盛况很难不引起关注,才开始还是弟子之间讨论,后来上一辈的师叔们也在讨论,再后来就是执事之间讨论,最后长老和掌门也知道了。
“小小一个练气二层弟子,竟有如此号召力。”
“呵,你可别小瞧她,她可是本次内门大考头名的队员。”
“可她不是资质奇差的五灵根吗?”
掌门发言道:“有教无类,此子心思明净,友爱同门,倾囊相助,虽然资质平平,却不气馁、不自弃。”他指着秦千凝的自省小册子道,“你看,哪怕只是五灵根的炼器师,也要积极与同门沟通学习,探讨交流,这种开阔的心境很宝贵。”秦千凝辅导写报告还要收取灵石这件事,掌门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以为只是她积极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