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绥心累地转回身,不想再看他这个名义上的师姐。
终于排到他们这队了,所有弟子都选了剑修,直到秦千凝上前:“我选炼器。”
张伯修听了很惊讶:“你不会是把我那句玩笑话听进去了吧,为了……销赃你准备学炼器?”‘销赃’二字比的口型,若是他能照镜子,一定会发现到自己这遮遮掩掩的模样和秦千凝偷偷看书时一模一样——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鄙视的样子。
秦千凝皱眉:“怎么可能,想什么呢。”
张伯修松了一口气,倒是赤风觉得他这口气松得太早,怀疑地问:“那你为何选择当一名炼器师。”
秦千凝背着手:“剑修每天起早贪黑的挥剑,我不行;符修每天要画要背,手酸,颈椎痛;兽修,铲屎刷毛喂粮……总而言之,只有器修可以躲在自己的洞府里一坐就是几天几夜,多好。”
赤风:我就知道。
执事登记好秦千凝的志愿后并没有马上叫下一个人,而是多看了她好几眼。
秦千凝不解地看着他。
对方抬手假意咳嗽,实际偷偷对她道:“赵执事给我打过招呼,以后多多照顾你。”
秦千凝:蛤?
突然就在内门有了关系。
她若有所悟,和执事点头打完招呼后,悄悄溜达到张伯修身边:“张兄,其实我觉得你有做掌门的潜质。”
张伯修:?
等所有人报完志愿后,执事们会将名单交给各个派系的长老审查,一般来说就是走个过场,长老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直到看到了秦千凝的那一部分。
长老们陷入了沉默。
“这个资质……”有位长老犹豫道。
他只说了前半句,但大家都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这个资质选什么派系啊,去内门元始堂打基础都费劲儿!
再一看来自最不靠谱的浮银峰,郢衡和沧尘都是剑修,怎么收了个想炼器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把这个大麻烦甩给了掌门。
掌门或许算不上个绝佳的修炼者,但却是个心善的教育家。他看着秦千凝的资质也很犯愁,半晌挤出来一句夸奖话:“这孩子最起码心思明净。”直白来说就是啥也不上心,头脑空空的样子。
他废了一番口舌,总算把秦千凝塞到了炼器长老的课堂里。虽说修真界各个派系都有,但对于小门派来讲,弟子们大部分都选的是剑修,只因其他派系更考验传承和秘法,就拿符修来讲,大门派有珍稀的高深符篆,小门派学来学去也只能学一些基础低阶的符篆。
炼器长老一看秦千凝这资质,人又苍老了几分。能选其他派系的弟子大多资质都不行,所以不走剑修,他当初选择做炼器师也是这个缘由。但也不是什么资质的人都能往这里塞吧,哎,这样下去,器修这一脉迟早在小宗门小世家断绝传承。
上课第一日,长老一脸愁苦的进入教室,迎面撞上一脸愁苦的秦千凝。
两人面面相觑,活像在照镜子。
长老:不是,你有啥好郁闷的?
秦千凝有苦难言,按道理说大考完得有个假期吧,谁能想到一考完又要紧接着上课,害得她连夜裁剪厕所读物,灯火通明了一个晚上,把沧尘感动坏了。
她照例找了个角落坐下。
炼器课堂人不多,基础知识学完后,一般都让各自琢磨研究,但很多修士迟迟无法领悟进阶,又转过头来回到课堂重头学起,希望能被点悟。
秦千凝的同桌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年纪看上去和沧尘差不多大,整个人透露出灰扑扑的丧气,和周围的人搭话道:“若是这回学完还是没能领悟,那我就认命了,在炼器上实在没天赋,只能转行。”
旁边年龄看上去十六七的少女劝他:“师兄你也别灰心,什么天赋不天赋的,若是我们有机会能见识到中阶灵器,拆解分析其奥秘,肯定就能进步的。”
中年人苦笑一声:“中阶,谈何容易?”
秦千凝在旁边咔嚓咔嚓啃着浮银峰上带下来的灵植白萝卜,心里想:我储物袋里就有啊。
炼器课堂气氛一直很低沉,每次上课前大家都是互吐苦水,恨不得抱头痛哭,今日刚开始吐,就不受控制地被旁边“咔嚓咔嚓”的声音影响。
中年人好几次本欲叹气,一开口就被堵住了。
他无奈地回头看向秦千凝,这家伙啃完一根又一根,就不打算停下来。
“小友是新报道的?”他客气开口。
秦千凝点头。
“新来的好啊,还有机会,至少前路没那么迷茫。”他道,“加油。”
秦千凝自然是不可能加油的,长老一开口讲课,她就贼眉鼠眼地准备摸鱼。
和以往一样,教习长老们都爱讲一些过往辉煌史激励一下修士,大家听得热泪盈眶,只有她听得昏昏欲睡。现代打鸡血打多了,什么英勇事迹也不能激励她,唯一能激励她的就是买彩票中大奖的新闻,一受挫了就去买两张。
讲完炼器师的行业历史后,终于开始进入正题,讲炼器入门基础知识。
本来还在东摸摸西扣扣的秦千凝忽然浑身一震,我靠,怎么是建模相关的知识?
前世卷生卷死,结果选了个没落夕阳行业,没日没夜地工作,现在听到这些知识心理阴影就要犯了!
我不听我不听。她赶紧拿出厕所读物,翻到最八卦的那几页醒神,总算隔绝了台上的声音。
但由于掌门的苦心劝说,炼器长老对秦千凝印象深刻,频频关注她,哪怕她摸鱼功力深厚,仍旧被长老发现了端倪。
长老一边传音一边往她这边走,秦千凝本来还在专注看书,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把读物往袖子一藏,成功躲过长老。
同桌都看呆了,这身手,这灵敏度,这感知能力,居然只是个练气二层?!
一下课,同桌就凑过来,一幅过来人的模样道:“小友啊,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得听课才有效。”他苦口婆心劝说,“我这些年掏空家底把市面上的炼器相关书都买了,还是没能进阶,反而重寻初心,回到课堂听讲,才隐有所悟。”他以为秦千凝在看相关书籍,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上课看闲扯八卦的书。
秦千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计绥老了估计就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