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事的走在前面,来到下屋门口,掀开棉门帘子,再回头招呼彪子说:“老总,您请。”
张罗事的故意在给屋里人传消息,他的声音很大。正在屋里谈事的掌柜的,听到声音,急忙迎了出来。
张罗事的弯腰站在门口,一只手挑开门帘,看见掌柜的出来了,回头不见了彪子的踪影。
他支吾几下说:“老总刚才还跟在我身后,不知道这会儿去哪了。”
掌柜的啥也没说,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听到屋里有人说:“还磨叽啥呐,咋不进来呀。”
张罗事的急忙搀扶起掌柜的,磕磕绊绊走进屋里。
这个小下屋不到十平米的大小,收拾的还算干净。
一铺小火炕,上面放了一个炕桌,桌上摆着肘子烧鸡酱牛肉等荤菜,还有一坛子上等的高粱烧。
张罗事的还没进屋,就闻到了高粱烧的香气。
他搀扶掌柜的走进去,让掌柜的坐在炕边,扫了一眼盘腿坐在炕上的人,刚要说话,掌柜的就甩手示意他赶快出去。
“别走呀,既然来了,陪我喝一碗酒吧,老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向张罗事的人出邀请。
“他是帮我张罗事的。”掌柜的做出解释,张罗事的这才得以脱身离开。
“我给你开的价不低了,你还磨叽啥呀。”这个男人接续刚才的话题,跟掌柜的要说法。
“七爷,不是我不想……”掌柜的清了一下嗓子说:“干我这行的,很讲究……”
“我说老疙瘩,你哑巴了,说句话呀。”被称作七爷的人,对坐在对面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瞪起眼睛。
这个叫老疙瘩的人,听了七爷的话,“呵呵”一笑。
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对掌柜的说:“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七哥说句话。”
掌柜的应声出去了。
老疙瘩把一块酱牛肉送进嘴里,咀嚼着对七爷说:“想好了回去怎么跟六哥交待吗。”
“在这儿我说了算。”七爷摆出要打老疙瘩的架势说:“来之前咋跟你说的,我这边一撂脸儿,你就掏家伙。”
“完事呢。”老疙瘩笑容不减道:“这事一旦传到六哥耳朵里,别说你,连我都不好交代了。”
“得,你快吃吧。吃饱喝得了,赶紧给我滚蛋。”七爷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他放下酒碗,抹了一下挂在嘴边的酒,耐着性子说:“这事你不说,我不说,六哥咋知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疙瘩收住笑容说:“你别忘了,六哥让我来,就是……”
“闭嘴!”七爷突然暴怒,老疙瘩也很知趣,立时闭上嘴。
七爷低头想着什么,突然醒悟,对外面喊了一声:“掌柜的,进来。”
掌柜的应声走进来说:“七爷,还需要点啥。”
“我才想起来,刚才管事那小子,说老总屋里请,那老总是谁,哪去了。”七爷好像刚从梦中醒来,瞪起眼睛跟掌柜的要答案。
不知道掌柜的是否看出来,一旁的老疙瘩看出来了,七爷在找邪火。
“七爷,听我一句劝,咱别惹事。”掌柜的双手抱拳,要给七爷鞠躬。
七爷拿过放在身边的二十四响说:“不说,我现在就把你突突了。”
“他就是前些天,被你们埋棺材里的那个警察。”掌柜的吓得浑身直抖,他哀求七爷说:“求你了七爷,您再闹出动静,我真活不起了。”
“刚才好像还响枪了。”七爷纯属是没事找事。
掌柜的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去,把那个警察给我叫来!”七爷的声音渐大。
“求您了,别在我这闹事行吗。”掌柜的不哀求还好,经他这么一哀求,七爷顿时打起了精神。
他一扭身子跳到地上,把二十四响往怀里一揣,就要往外走。
掌柜的拦在门口还要哀求,七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在他耳边低声说:“要活得不耐烦了,就尽管说,我随时满足你。”
七爷甩开掌柜的,回头见老疙瘩还坐在炕上,不满道:“咋的,你还跟这装大爷呀。”
“七哥,不是我说你。”老疙瘩话没说完,七爷就急了。
“闭嘴。”七爷说罢,踢开房门冲了出去。
新建的棺材铺,房屋主体结构已经建完了,刚完成了上梁仪式,工匠们和来宾一道,围坐在没有房盖的屋子里喝酒聊天。
七爷从后院冲进来,先四下看了看,没看见彪子,他疾步走到大门口,侧身靠在一旁,手指轻轻挑开棉门帘,向外观望。
彪子这会儿手拎王八盒子,躲在对面的店铺旁。他觉对面的棉门帘被挑开了,没有人出来,他做好了应对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