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年轻男娃!你在这里做啥子?”
殷白一惊,抬头望去,便看见一中年女子拉着驴车站在河滩对面,驴车上装着生活补给品,她本人则是穿着粗布衣裳,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老百姓。
殷白连忙应道:“这位大姐!我与我的亲人走失了,您知不知道…殷家该往哪个方向走?”
“你这男娃,怎么要去殷家?”
“家父与殷家有些交情,我知道这里离殷家很近,所以想着先去那里站站脚,兴许能联系到家父…”
女人似乎很是吃惊:“你在说什么呀?殷家十年前就败了!你父亲没告诉过你吗?”
“什么?!”
殷白那张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本就孱弱,如今这副模样像极了无家可归的贵公子,女人也是个热心肠,她朝殷白招了招手:
“男娃,你过来,天色这么晚了,婶带你上路!”
殷白不太敢上前,那女人就爽朗的笑了:
“你这男娃还怕我?我是吃人的老虎不成?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就你身上这几两肉,卖给人牙子都没人愿意买你回去干活。”
殷白嘴角扯了扯,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不过回到地狱一天不到,这里就过了两年,更奇怪的是,他死的时候殷家生意如日中天,怎么会说败就败了?以至于他的棺椁在那废弃的屋子里停了两年都没人下葬…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殷白思虑片刻,还是趟过河滩,坐上了女人的驴车。
“你怎么会和你家人在这里走失?”
殷白随意扯了个借口:“我们家来这里做生意,半路遇到劫匪,我和家人们走丢了,想着先去城里,先去殷家再说。”
提到殷家,女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她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
“男娃,我可好心提醒你,别没事提起殷家,晦气。”
“…怎么了?殷家…为什么会败了?”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殷白,纳闷道:“你家不是和殷家有生意往来吗?这事你都不知道?”
殷白有些慌乱,忙回道:“那时我年纪尚小,对家中生意并不清楚,父亲也没像我提过,所以我不知道。”
女人叹了口气,驴车的车轱辘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不知道,殷家早在两年前就败了,无一人生还。”
女人的语气很是平淡,可殷白却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手脚都是冷的,他哽咽了几下,声音颤抖:
“是遭人暗算了?”
“不,不是,”女人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她也有些紧张:
“是闹鬼。”
女人继续道来:
“最开始是殷家那位小主子,听闻是不小心跌入水中淹死了,举行丧礼的那天,殷家频频出现古怪的事,不断有下人说听见年轻男声在灵堂哭,再要不就是有人看见穿了戏服的人在小主子屋子里唱曲…”
“人人都知道,殷家家主之前纳了十年前红遍梨园的那位月芙蓉为妾,后来也不知怎的了,那月芙蓉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曾在殷家后山发现了一具差点被勒断了脖子的尸体…”
“本来第二天,这小主子就得下葬了,可是没等到第二天,殷家上下,除了下人们,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全死了,我听闻那些人死相凄惨怪异,下人们吓得都跑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位小主子的棺材?可怜了那小哥,死了都无法安息,棺材还不知停在哪里,尸体估计都腐败了吧。”
女人的声音低沉沧桑,可殷白却听的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他知道,这些事都是陆望干的,他回来复仇了,看来这陆望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boss…他必须尽快找到陆望,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想到消除恶意值的方法…
女人见殷白不说话,以为他是吓着了,于是低声安慰:“你放心,没啥大事,我给你送到城里去,天色晚了,我家中就我一人,也不留你了。”
女人愿意把他带去城里已经很好了,殷白连忙道谢,驴车晃晃悠悠来到了城门外,殷白与女人道了谢,目送她离去,这才进了城。
刚一踏进城,他就觉着不对劲。
他记得从前这里是最热闹的,可如今整条街道都十分寂寥,连盏灯都未亮,街上更是空无一人,寂静的有些可怕。
殷白屏住呼吸,朝着殷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只偶尔碰见了几个低着头的百姓,路过曾经一时风头无两的梨园时,他猛的顿住了脚步。
两年前,这里是何等的繁华,白天黑夜都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更有达官贵人的车马停在门口,由小厮引入其中,可如今…
梨园大门半掩着,牌匾就随意扔在了大门旁,窗户上早已布满蛛丝,大门内,随意摆放的桌椅被灰尘所覆盖,原本唱戏的台子也不知何时倒塌了。
殷白在原地驻足许久,依稀间仿佛又回到了他与陆望处相识时。
耳边渐渐回荡起陆望唱曲的声音,他在台上扮着王宝钏,口中唱念着“妻为你不把那相府进,妻为你丧了父女情”…
这些事仿佛还是昨天刚刚发生…只可惜,物是人非了
殷白突然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他抬脚便进入了梨园。
周围很暗,灰尘让他咳嗽了几声,穿过熟悉的走廊与楼梯,他来到了陆望曾经的住处。
殷白捂着口鼻,借着昏暗的天色,他发现陆望住处的大门上似乎贴了什么东西,可他看不清,也没有放在心上,直接推门而入。
刚一推开门,一股陈旧的霉味传来,殷白连连咳嗽,缓了半天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