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山看他若有所思,於是問:「您想……」
「我不想!」季長青腳步一滯:「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個獄警。」
「……」
走到院子裡時,韓山忽然說:「我的獎品能換別的嗎?」
「你又想換什麼?」
「浴巾。」
「不是有了嗎!」
「嗯,再要一塊。」
「……毛病!」季長青不介意給他開這個後門,除了對韓山私人的欣賞外,還因為他每次要求換的東西價值都比獎品低。
「對了,明天你家屬會見。」
韓山「嗯」了聲,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季長青嘴唇動了動,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服刑人員工資按月結算,除了政府給每個人發的一個月1o元的零花錢,剩下的就是勞動報酬。
大廳里,馳遠看著他那十七塊錢的月薪,後面就是龔小寶在內的三兩個只能拿十元補助的選手,他想起學校班裡的倒數第二,有點想笑。
韓山和齊越森照例是前兩名,兩人都屬於產比較多的,但生產記功只韓山有。
全監區本就寥寥數人的名額一減半,齊越森剛好卡在那道線下面。
沉默了一上午的龔小寶這會兒盯著韓山的計分欄,忽然大笑一聲:「組長!你這月產四千分,那不就是四千二的勞動報酬?」
眾人被他這莫名其妙的發神經搞得有點懵,又聽他接著說:「一月四千二,能掙不能花,你現在存了有十幾二十萬?你要再蹲上個十年八年,六七十萬圓滿出獄!哎,你有沒有後悔為什麼判輕了呀?在外面可不一定能攢下這些錢啊……」
馳遠皺眉。
龔小寶是怎麼回事?
平時他對韓山都是野狗面對雄獅的模樣,哪敢這樣說話。
眾人也都默不作聲,大概是想看個熱鬧,然而韓山並不打算理會這不著調的挑釁,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又瘋一個。」
盧光宇抱著胳膊,悠悠嘆了一句。
馳遠看過去時,他忽然咧嘴一笑,隨即視線便直勾勾地黏在他臉上。
馳遠坦然回視著他,在那雙陰鬱的眼睛裡看到些讀不懂的東西。
之前的印象里盧光宇沒什麼存在感,不知道以往這人是不是這麼個狀態,總之,如果他對別人這樣,換成脾氣不好的大概會揍他。
韓山不輕不重的撞了一下馳遠胳膊,朝樓梯走去:「我上廁所。」
「好。」馳遠笑笑,跟著韓山上了樓。
盧光宇說的也沒錯,龔小寶「瘋了」。
這天下午,他像只無頭蒼蠅拖著掃把在院子裡亂竄,見了管教就點頭哈腰,見了犯人就變成炸了毛的雞,逮誰啄誰。
平時背後說別人的壞話,這會兒都當面喊出來。
馳遠站在吸菸區,透過窗子看他在院子裡顛來倒去,問剛把煙點著的韓山:「你說這龔小寶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