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真正才令她害怕起来,如果徐霈喆选择在这一天展开警方布置许久的谋划行动,那可真是太绝了:第一,骆苍止光撒请帖,相关人士今天齐齐到场,就算有的一方老大不能亲自出席,为表重视也都派了心腹前来恭贺;第二,红白喜事有规矩,不能随意携带武器,几乎每人也就一把枪防身,一旦交火,警方可以无限制添加火力和支援。单是这两点,就足以让中缅两个国家的缉毒警察们占有绝对的抓捕优势。
就在乔初夏脑子里胡思乱想,手心不断冒出冷汗的时候,与吴楚动了手的骆苍止,忽然抬起枪,一把顶上了他的太阳穴!
吴楚的手下们,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将枪口全都同时对上了骆苍止!
很明显,如果他真的敢开枪,这无疑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游戏,他的子弹打透吴楚脑壳的一瞬间,他也会被打成血筛子。
在骆苍止抬枪的同一时刻,宴会厅角落里原本属于新郎新娘休息室的方向忽然冲出十几个身影,手里居然是重火力冲锋步枪,每人腰间都佩戴着装有充足弹药的弹夹,一看就知道是早有准备,自然是骆苍止亲自挑选,精心训练的亲信手下。
这十几个人猫着腰前行,快步包围住整个会场,以圆圈的姿态点对点控制,将场内的来宾全都置于射击范围之内,瞄准后便一动不动,等着骆苍止的指令。
没人说话,一切似乎都来得太突然,那些之前还敢叫嚣,发泄不满的人全都噤声,一面疑惑地看着台中央上站着的,往日里一派父慈子孝的干父子,一面惶恐地用余光瞄着身后黑洞洞的枪口,近距离被一枪爆头的恐吓实在太有威胁力。
“择日不如撞日,但我可是特意选的这一天,各位就看在我用心良苦的份上,听听看这段对话,听完了要是大家还想着责罚骆某,那骆某就甘心情愿地受着。”
说罢,他飞快地冲距离自己七八步远的刀疤脸一扬手,冷声吩咐道:“把她带回休息室,看好,别出来!”
刀疤脸应了一声,端着枪跨过来,一把抓起角落里的乔初夏,推搡着她往回走,乔初夏刚挣了几下,就看见骆苍止冲自己怒了努嘴,示意她别担心。她刚要说什么,刀疤脸已经不耐烦,按着她的肩头就把她重新推回之前休息的房间里,门重重合上。
“你老板在外面你不担心?咱们一起出去吧?”
乔初夏坐立难安,小声劝着刀疤脸,刀疤脸哼了几声,粗声粗气地告诉她不用担心,骆苍止早就准备好了。
一扇门外,骆苍止事先安排好的人开始播放一段音频,大概是偷偷录下来的,音质不是很清晰,背景音也很嘈杂,不过依稀是两个人的对话。
“这件事我要考虑考虑,毕竟手下有几百几千张口要吃饭,再说我们又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意。你知道,最近五年,中国的缉毒势力介入我们这里,有卫星监测罂粟的种植,对我的人影响很大,产量连年下滑。”
这音量虽然不大,但明显是吴楚的声音,听到这一段,之前还存有怀疑或者不屑的众人立即收敛了神情,都聚精会神地等待下文,更想知道他要考虑的究竟是“哪件事”。
“吴楚您太多虑了,要知道,产量越少,价格抬得越高,老挝那边产量也降得厉害,整个金三角高纯度的海洛因越来越少,所以这时候才最容易发财。而且我家老板说了,只要您能愿意拿出路线图,他就可以提供资金,您一分钱不用出,到时候坐等收钱就好。”
此言一出,大厅里静得连一根针都能听见,因为大家全都曾经或多或少地听说过,在金三角地区有一个秘密的大型罂粟种植区,地域虽不算广大,但水土异常事宜罂粟的生长,其果实饱满,提取出来的毒品纯度高,谁拥有了它就意味着富可敌国。但它的具体位置却是一个谜,众人只是听说,却极少有人亲自见识过。
据说通往此处的路线只有历代毒枭头子才能知道,他们将其交给身边可信的人保存,等到新的继承人诞生再转交出来。
一听这一段对话里涉及了此等机密大事,大家全都心怀鬼胎,静等下文。
就听录音里吴楚似乎叹了一声,压低声音道:“阮老板错爱了,在下真的没有路线图,不然也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些年。之前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派手下暗中做掉骆巍,本以为能够拿到,谁知道最后却是竹篮打水。现在想想,我没搞到具体位置,阮老板也没有办法发财,这看来也是天意,没办法的事。”
尽管已经反复听过这段录音无数次,但再一次听到这里,骆苍止还是怒不可遏,将身体凑近,枪口死死地扣着吴楚的太阳穴,用力按下去。
“什么,骆老大的死居然是你做的?”
“难道不是那个俄罗斯娘们儿因爱生恨派了杀手害了老大?”
人群中一片哗然,接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质问声来,录音里吴楚的几句话俨然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前还对骆苍止颇有微词的人,听了吴楚亲口承认的这些话,也不得不沉默,都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没想到居然是骆巍当年最信赖最倚靠的好兄弟,好手下,为了钱杀人。
“原来是你一直派人跟着我,我还以为是越南人。”
吴楚终于卸下慈善的伪装,面色狰狞地看向骆苍止,咬牙咆哮道,他的眼睛浑浊中带着一丝血红,看上去愤怒又狼狈。他没有想到,骆苍止居然一直谋划着算计自己,甚至将人埋到自己身边,制造出窃听事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