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序心中对江雁归始终有愧,若是能以血脉延续的方式再见到雁儿的容颜,那也值得了。
只是江槐序才刚当上境主,所以怀孕的事决不能外泄,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他们原本打算乘胜追击,趁着楚国大乱,尽可能多的占领楚国的土地,若是三国,变成两国,那局势也会明朗很多。
只是江槐序没想到的是,楚国没灭。
沈嬴川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居然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平息了楚国的兵乱,现在正亲自率军与陈国完颜呈的军队正面交锋。
从这样的情形看,雨林还是更适合先休养生息,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力,若是加入鹬蚌的战争,那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正好,卜芸也觉得这是一个契机,他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练兵和安顿涌入的难民,为将来的大战提前做好粮食和军队上的准备。
再者,江槐序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养胎,生下孩子。
当晚,江槐序很艰难的入睡,那种反胃恶心的感觉即使是在服了药以后还是挥之不去。
梦中,他就像一缕轻飘飘的幽魂,眼前是楚国那座被火烧塌的天牢。
染血恶臭的废墟在他面前一点点变化,居然慢慢的生长出了青草和花朵,再眨眼的时候,飞絮已经成了蝶舞蹁跹的花园。
不远处,他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疲惫的靠在黑黢黢的墙上,他靠手中染血的剑勉强支持着自己的身躯不倒,是沈嬴川。
他的盔甲上满是血窟窿,红色的披风被火烧得残破不堪。
江槐序缓缓走近,只见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红色的同心结,而握着同心结的手,断了尾指,伤口处的鲜血还在滴答滴答的流淌着。
突然,沈嬴川猛地抬头,仿佛看见了他,他先是笑了笑,然后举起剑,毫不犹豫的戳穿了江槐序的腹部……
鲜血四溅,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疼。
紧接着,一个银发的小女孩儿从身后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呢喃的哭诉道,“娘亲是坏人,为什么不要我?”
她长得几乎跟江雁归小时候一模一样,正当江槐序想要把他拥入怀中时,女孩儿消失了,面前的景象瞬间化身一片火海,将他吞没。
他猛地睁开眼,大殿内十分寂静,只有几盏孤零零的油灯在燃烧着。
或许是听见了他的动静,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影连忙冲了进来,“殿下?怎么,做噩梦了吗?”
她掏出手绢一点点为江槐序擦干额头的冷汗,温热的手则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
江槐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浅笑道,“无妨,天道有轮回,我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很清楚,只是报应还没来罢了。”
影撅起嘴,“呸呸呸!殿下是天下最好的人!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不然明日的安胎药里我就不给你放糖了!”
似是为了安抚影,他赶忙点了点头,“好,不说了,明日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雁儿入土吧。”
影乖乖点头,“好。”
他原本想着自己待一会儿,让影先去休息。
可话还没出口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拉住影的手问了句,“南宫琦怎么样了?这两个月我太忙了,都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影眨巴着狭长的眸子,想了一会儿才有点尴尬的开口,“好像,咱们是不是把他给忘了呀?”
当时是万基把他带回来的,后来谁都没有过问过这个事儿了,现在算算时间,也已经快两个月了。
没过多久,影就回了古月族的府邸,找到万基一问才知道,不止是他们忘了,连万基都把那家伙忘了。
他摸了摸头,无奈道,“当时带回来我就把他关进地牢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影眨了眨眼,表情十分的无语,“那啥,不会已经在地牢里臭了吧?”
两人正谈论着,正准备往地牢跑呢,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卜芸。
六目相对,尴尬和疑惑相互流转,影也没打算把这事儿瞒着卜芸,只好主动全交代了。
听完,卜芸也是一愣,他也确实把南宫琦这事儿给忘了。
于是乎,三人结伴,一起往地牢走去。
古月族的地牢十分阴暗潮湿,不过一直都有精良的暗卫把守,所以再见到南宫琦的时候,他还好没有饿死,而是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就跟小乞丐一样。
他听见有人开锁,还以为是又到放饭的时间了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满脸愧疚的三人。
此时此刻,他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瞬间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三人面前扑去。
脏脏包似的南宫琦张开双臂,却在他们咫尺距离的地方停住了。
他想着,影是女孩子不能抱,基哥有老婆也不能抱,所以一个飞扑撞见了卜芸的怀里,将他死死抱住。
他的腿钳在卜芸的腰间,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抱得十分牢靠,哭得也十分的大声。
“呜哇!你们这群坏蛋居然想饿死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以前他说自己身上发臭都是开玩笑的,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发臭了。
原本这套卜芸送的衣服他是十分爱惜的,但再漂亮的衣服谁特么穿两个月还不臭啊!
他不仅身上臭,脸上也脏,头发还乱,真的跟街上的叫花子没有什么区别。
见他哭得实在是伤心,且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有愧,所以卜芸没记着把他扒拉下来,而是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在怀里,随后朝地牢外走去。
这样的情形,影和万基都惊呆了,尤其是万基,他忍不住吐槽,“师父,你怎么这么惯着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