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七十的黑暗中,属于许一暗的,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乌云滚滚的天空和血红的大海——他的味道异常凶猛,潮水般缠绕包围她。
门开了。
门关掉。
陈萝又变成五岁的小女孩。
守在黑暗里,惶恐地等待着,等待着。
很久很久之后,门又开了。
女孩从床下爬出,蒙着白衣的脑袋缓缓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试探着喊道,“暗……”
白旭山进来,怔在原地。
男人被血染红的床深深震撼。强烈的,宰杀牲口一般的腥味袭来,他捂住鼻子,还是忍不住干呕。
“陈萝……”
白旭山叫她名字,
ρΘ㈠8Θгɡ。)声音说不出的暗哑。
陈萝身子震了震,重新往床底下爬。
不是他,不是许一暗。
她要等他。
他说一定会回来。
男人甩甩手,强忍恐惧,一把抓住藏在床底仿佛老鼠一般蜷缩的陈萝,用力往外拉。女孩肚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浑身都是不属于自己的血液。
染血的指扣在地板,生生裂开。
根本不会疼似的。
他抱起她,往外走。
陈萝又踢又咬,“放开我,放开我!”
白旭山眼睛血红,“再不走,你就废了!”
陈萝失踪了,作为男友,他竟然是接到许一暗的电话才知道。许一暗说她的情况很糟,可是直到踏入这扇门,这扇通向地狱的门——白旭山才知道有多糟。
那么多的血,既然不是她的。
就一定是别人的。
再往下想,他不敢想。
这么柔弱美丽的女孩子……
白旭山是经历过一次社会性死亡的人,好不容易走出,不想看陈萝重蹈自己的覆辙。不管对错黑白,定是要先护她的。
可是他不敢看她。
女孩那张苍白柔美的小脸蒙着许一暗的衣服,只有尖尖的下颌露在外。红黑的血遍布其身,到处都是残酷而惊人的美。
他不敢看她。
手竟然也在抖。
陈萝攀着男人虚抖的手臂,黑发蜿蜒覆在雪白的颈,像血海中爬出的妖魔一般低低说话,“放开我,白旭山,我要等他。”
“就是许一暗打电话让我来的……”白旭山抱住她往上掂了掂,牢牢扣住,“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陈萝?”
蒙住脸的脏污白衫慢慢浸湿。
她哭得无声无息,不漏一丝哭音。这样不声不响的哭法往日总叫人揪心,今天却有些渗人。
白旭山习惯性把人往上搂,低头去碰,很快身子僵住。
他没法拥抱她。
陈萝满身的血,熏人的腥……即便心中无限怜惜,可是多年养狗的本能却在驱使他躲避。
怀中的女孩并非暗处生长的青青藤萝。
她是一只蛰伏的雌蟒,伪装成了绿意盎然的藤。几年前体育馆强奸许一暗只是越界的第一口,现在女孩已经跨越最后的边界,咬下了禁忌的第二口——其实蓄养宠物的人都知道,见了人血的不能留,更何况是杀过人的……
预料中的拥抱没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