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说得不错。
自己的所有一切,本来就是留给儿子的。
这大明的江山,也是留给儿子的。
儿子若要,给他就是了。
儿子继承父亲的家业,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当一个太上皇,怡养天年,又有何不可?
然而,有什么用呢?
儿子终究还是先离他而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老朱宁愿自己去死,让儿子朱标活过来!
这是一个老父亲的心愿!
他是天子,却更是父亲!
谁说天家无私情?
至少在老朱这里,有,绝对有!
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老朱家就不是!
哪怕是当了皇帝,他仍如老农民一般,对儿子,尤其是朱标这个长子,有着最朴素,也最真挚的情感。
不知不觉间,老朱又一次泪满衣襟。
许久。
他才从伤神中回过神来,龙眸再度望向蓝玉。
“蓝玉,你刚才说你无罪,却心甘情愿的负荆请罪,又是何意?”
蓝玉从地上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也已湿润红肿。
他看了老朱一眼,目光转向一旁的朱允熥。
“昔故太子在时,臣誓死追随故太子。”
“如今故太子已去,但他还有儿子在。”
“父死子继,臣之心亦如此,”
“自然要效忠于吴王殿下。”
“若昨日来抓捕臣的,不是吴王殿下,而是别人。”
“那臣当时就拒捕了。”
“臣一生桀骜不驯,陛下亦是深知的。”
“臣自认无罪,便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但既然是吴王殿下亲自来捉拿臣,臣又岂能反抗?”
“吴王让臣来负荆请罪,臣便来了。”
“心甘情愿,绝无半句怨言。”
“别说吴王殿下只是让臣做这些,便是让臣去死,臣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臣从前如何侍奉故太子,如今便如何侍奉吴王殿下。”
“此臣赤诚之心,不敢有任何隐瞒。”
老朱深深看了蓝玉一眼,目光旋即又转向朱允熥。
却现他正低着头,红着双眼,似在静静哭泣,不由得愣住了。
此时,文官中终于有一人按捺不住,站出来指着蓝玉道:“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