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搜索怎么拿回预缴的学费,一会儿又在想如何与周寅初联系退还费用的事宜;但她也现了另外的一件棘手的事,联系周寅初成了她的当务之急。
她以为事后,他们的关系便告一段落。
然而,仅仅是这国际小学部四年的学费,就轻易地将他俩重新捆绑在了一起。
学费多半不可能先退三年,而她根本也拿不出这整整四年的钱,最常规的做法是她年复一年的亲自还给那一位。
她原以为从此以后的全无交集变得不切实际。
很快,她脑海中有一个并不光彩的想法一闪而过。温宁为那样的想法感到可耻,并且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那一类女人。
生过一次的交换算得上新鲜,如果维续漫长一段时间,连她自己也无法保证周寅初对她不会腻味。
长期以往,只会令周寅初更看不起自己。
她想起那一串许久未碰的号码,出于试验的心,不过也猜测着有些人出国那么多年后回国以后不大可能会沿用着同一个号码。
温宁目送着她的孩子登上这所学校的专用校车。
李澈偶尔恍惚也终于再度露出不敢确信的雀跃神情,朝着车窗外的她拼命招手,回应过后,温宁挣扎着给那个或许早就停机的号码送了一条短信:
【你付了四年的学费?】
那个在她设想里尘封已久的号码突然及时给了回应:【嗯。】
温宁:【你能撤回那笔钱吗?你要是可以申请原路返还方便的话,就由你起。我想自己按照每一年的标准来交。】
156521***34:【不想麻烦。】
温宁:【那你想怎样,我每年固定时间点给你汇款吗?】
156521***34:【你确定你在问我想要什么?】
这条消息颇有玩味,温宁几乎可以想象到短信背后那张充斥着罪恶的笑脸,非要用青春深处最令人着迷的那张脸,讲述着人心险恶的言辞。
156521***34:【周五见。】
所想要之物,不用明说,已经被男人不知羞耻地放在了明面上,其实这件事有了第一回,很难确保没有第二回。温宁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已经为男人所拿捏,这份情她不得不承。
而还人情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依然是出卖自己的灵魂。
简单粗暴,却又行之有效。
这个时刻,她确定自己很想找如今的周寅初好好计较一回,她不介意用一些自己从未使用过的骂人词汇,来好好问候这个眼高于顶的男人。
但又意识到人家压根儿就不会配合着自己继续演戏。
来回的拉扯的游戏,早些年他们在校园时不是未曾经历过,而现在,这些约定成俗的幼稚的把戏,已经变得不合时宜。
温宁比任何人都明晰,下一条短信,无论她说些什么,他未必会回。
自作清高是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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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初盯了手机屏幕良久,翻动他俩的聊天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上一次的聊天终结在了十五年前。
那个时候他用的应该用的是一台折叠的三星。
他出去游学的时候随便买的,记得给她送了这款的另一个颜色,樱花粉色。可她非觉得自己手中的黑色质感更好些,一定要和他交换。
男人怎么可以用那种娘了吧唧的颜色,更何况难道要鼎鼎有名的他在学校里丢人现眼。
这不可能。
他不肯,于是她折腾了半个月,都不同他讲话。
最后,他妥协了,去定制了其他颜色的壳子,把自己手中那台黑色手机让渡了出去。她并非因此感激:“你用了那么久,没了新鲜就送给我,我才不稀罕呢。”
他一头雾水,却又因为她肯同他讲话而开心。
以前的她明面和如今一样看上去全无棱角,冒着天真的傻气,总是给人以一种毫无脾气的错觉。
可剥开那一层壳,唯独只有他领略过,她有多作,有多容易生气,吃醋,闹别扭,可他竟然也无从否认,那些她身上的情绪有多拽引着自己,明知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却仍然愿意为此修改自己的底线,降低他的准则——
直至她为了一笔微不足道的小钱选择彻底离开自己。
这令他的少年意气瞬间湮灭。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在她心中从来都是无足轻重,他的妈妈不厌其烦地告诉他,十万块就足以买断他的感情,可见他的感情有多不值钱。
尽管那会与她已经分开半个月,但他依旧为此反驳:
“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拥有这些财富的,”少年不再刻意收敛,“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些有钱人过分的无聊,动辄去考验别人身上的人性。”
“寅初,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那个女孩根本不喜欢你,就算和你在一起,她也只不过为了你家里的钱……”母亲的话历历在耳,如破晓迷雾中伤人时用的那把最钝的利器。
他却在那个雨天离家出走:“看上我的钱又如何?”
“你跟我爸那会,外公不也同样家道中落,你难道不是看上我爸的钱?”
严厉的母亲给了他重重的一个巴掌。
他负气离开。
心高气傲的他却又不允许自己红肿着半张脸去见甩掉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