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也要哭了,他预测不到被阿赞知道这件事后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黑西装们直挺挺地站着巷子口,不催促,不蛮抢。离烟知道自己逃不过,也累了,不愿挣扎。
“我要走了。”她跟毛毛告别。
“那,那就去吧。”说不清,也理不清。他没有挽留,他最知道这世上,什么人该做什么事。
离烟离开这天,身上穿着那条小白裙,猪耳朵追了她一路,她不敢回头,哭着喊:“你别追我,别追我呀!”
猪耳朵听懂了,站着巷子口吐舌头,还频频回头看主人。毛毛立在刚才与离烟说话的地方,也没回头。
黑车载着离烟走了,猪耳朵这才确定小烟烟是真的要离开了,它拔腿狂追,毛爷爷的爱宠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凶过,一路汪汪狂嚎。可黑车始终没能停下,猪耳朵呜呜低吠,委屈地回到毛毛脚边,累瘫了在地上打滚,暴躁地用爪子刨地。
“主人,为什么不让烟烟留下?”
围观了这一切的食客们悄悄退散,不敢惹今天的毛爷爷。
三千港只有一条路能出去,离烟听毛妈说了不少三千港以前的旧事,据说从前这里很闭塞,只有一条泥泞的小路通往外面的世界,后来,毛毛的好兄弟,修建了这条柏油马路。
离烟现在恨死那个修路的人了,为什么要修路呢?让三千港这个美丽的地方永远与世隔绝不好么?呜呜呜,为什么啊啊啊!
离烟整个人都要奔溃了,扒着前座椅哭嚎:“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快点说你们特么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前面开车的那位都要哭了:“小,小姐,你冷静一点……”
副驾驶的那位也要哭了,颤悠悠递过去一瓶饮料:“小姐,冷静……”
“我冷静个屁啊!呜呜呜呜啊啊啊我要死了你们懂不懂!”离烟开始用头撞玻璃。
自认为自己是非常礼貌的把小姐请回家的黑西装们纷纷崩溃,赶紧通知前面领头的车停下,所有人下车来在离烟车前排队,等着她发话。离烟把那瓶饮料砸在挡风玻璃上,回头看到她的小红车跟在车队的最后面。
“你们塌马的说不说!”离烟哭着,闹着,跑去抱住她的小红。
☆、二更
所有黑西装集体后退一步,只有刚才开车的那个大哥人憨厚,被这样推举出来。大哥苦着脸:“小姐你别吓我们啊!这个……内个……我真的不能说呜呜呜……”
大哥一边呜呜呜,一边用手指了指那辆小红车。
离烟瞬间领悟到什么,又哭又笑。
买车的时候她可骄傲了,她觉得自己长大了,终于脱离了父母,可到头来看,她永远摆脱不了。
她买车,妈妈就在车里装追踪器,她去了哪里,都逃不过。她甚至不知道追踪器是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就她这样还闹离家出走?呵,离烟笑着笑着又哭了。妈妈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来带她回家,她就像玩偶,被长辈吊着玩一玩,放一放,紧一紧又松一松。她说的话他们从来没放在心上,而这个世界原本最疼她的那个人,去了。
离烟想爷爷了,她乖乖坐上车,告诉那个大哥:“去军区大院。”
大哥真的要撑不住了!大院?大院的房子都空了!
可是离烟能怎么办呢?爷爷死的那天,她真是想那把刀把自己给劈了,读什么书?读什么书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一年都见不了爷爷几次?如果她乖乖呆在爷爷身边,爷爷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早的离开她,是不是她就不会那么难过?
除了大院她不知道要去哪里,爷爷死前交代过,要把他的骨灰抛入海中。大院里的那个空房子,好歹有爷爷的气息。她把所有事都忘了,后来慢慢记起的,是小时候和爷爷在一起的记忆。爷爷每个春节都下基层慰问,带着她在大食堂里包饺子。夏天里,爷爷把她扔进小河里游泳,让她跟着当兵的那些哥哥们一起爬树,爷爷是这样唤她的:“烟儿啊,烟儿啊。”
离烟哭的撕心裂肺,前面开车的大哥只好把人带去大院。而另一边,毛妈问毛毛:“烟烟去哪里了?”
“回家了。”毛毛说。
“她家在哪里?”毛妈一巴掌拍在毛毛屁股上,“追回来啊!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毛毛用被子蒙住头:“妈,我好困,要睡一下。”
毛妈心里空了一块,也很难受,回家找毛爸抱怨。冒记里,毛毛在被子里给盛赞打了一个电话。
“冒毛你还敢给爷打电话?”
“阿赞……”
“……怎么了?”从小一起长大,盛爷分分钟能听出他家阿毛的不对劲。
“唔……没事。”毛毛想了想,其实是真没什么事,他只是少了个笨手笨脚总是摔碎盘子的小妹儿而已。
要是会闹腾盛爷就不怎么担心了,可现在这种状况他实在搞不懂,跑去喊媳妇来说话,团子正在给书言书俊洗澡,不耐烦地:“接什什、么电话啊!我忙着呢!”
书言看着书俊,书俊使劲扑腾水,把团子的裙子弄湿了。盛爷虎着脸:“再闹就收拾你们!”
团子老母鸡一般护着:“你,你你要收拾谁!”
盛爷只好认怂,把手机放在她耳边,小声说:“毛毛。”
团子立刻就温柔了,甜甜地喊:“母——毛毛~”
毛毛提起精神应了声,问宝宝们吃饭没有。
盛家一共有三个宝宝,大宝宝是团子,书言书俊是小宝宝。团子忙娇娇地告诉他:“吃过啦!宝宝在洗,洗澡。”
“宝宝你呢?”毛毛捂着眼,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