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三年啊啊啊啊!”科斯突然痛哭流涕,撕心裂肺,捶胸顿足,以头抢地,猛锤地面。
男人突然情感的爆,惊的尼可先是后退半步,随后有些不知所措。对方正在将三年以来无处释放的感情一股脑地展现给面前的孩子。
“所以到底怎么了呀?”面前这位沧桑的中年男子的表现非常可怜,让人有些同情。
“对不起,我情绪有点激动了…一个怪物……在三年前缠上了我,他非要杀了我,怎么甩都甩不掉这东西。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每天都在变化,最近的时候不到三四十米。”科斯凑近了,在尼可身边坐下,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平稳情绪后继续讲:“我在躲避那个怪物的这三年里用过不少小手段,一度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到看不见,但最近又被他追的离我不到两百米了。”
话毕,科斯从衣服内拿出一台手掌大的仪器。
是太阳能的。
仪器正面显示着时间和距离,看起来作用与尼可的手表相差不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说话。背面的晶片用于接收太阳能,已经坏了一半了。
“你说的那个怪物为什么要追杀你呢?而且连着追了三年都没有放弃,有些夸张。”
“所以说才叫他怪物啊!这三年来我想过各种办法,就是没有办法阻止他,最多只是拖延,他就是不放弃。”
科斯没有正面回答尼可的问题,他继续说了下去:
“有一次,我记不清什么时候了,他追我追到了一个丛林,我就在身后设置了各种陷阱:在地上挖坑,往里放上我削好的木刺还有竹签然后用草盖上。还有那种在两片木头板上安装尖刺的踏板陷阱等等。当时我想着即便弄不死他也能让他失去行动能力。谁知道一点效果都没有,我试了好多次也就第一次让他受了点轻伤。”
“不过还好,至少那一次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上,他没法反击。”
“还有一次,我跑到一个城市废墟里面,我当时特意抹去我自己的足迹和各种痕迹,然后找了个废墟躲了起来。但也只是把我们间的距离拉远了一点。等我实在没食物没水迫不得已找机会偷偷溜出城的时候。”科斯顿了一下,酝酿了一下情绪“又在身后看见他!鬼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这家伙就像是在我身上装了追踪器一样。”
“没考虑过跟他正面冲突吗?这么躲躲藏藏的三年我可忍不了。”尼可歪了下头疑问到。
“我们确实正面对拼过,还有一次他追我追到半山腰,我就向下扔我用树枝削的木标枪,还有石头啥的,反正有啥扔啥。我扔他躲,这么扔了快一天,他躲了快一天,一步不肯后退,不肯把我们之间的位置拉开一点。就这样我们又在山上兜兜转转捉迷藏了好几天。而下山的时候情况就反过来了,变成他拿各种东西砸我了。那次被他砸的很惨,我躲一棵树后面,他就找着各种角度拿东西把我砸出来,想学着跟他一样躲又不够灵活,他扔的也很准。我还不敢继续换地方跑,因为那时候再往前跑就变成盐了。还好那次没伤到腿,不然就得爬着滚下山了。他比我年轻,身体素质也比我好,我根本拼不过他,所以后面也没考虑过跟他开打。”
尼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下后面,怕身后飞来各种投掷物。
“不用怕,这次我和他隔的距离还挺远的,我们很安全。”说到这里科斯挤出一个很“艰难”的笑容,可以看出他的神经系统早已遗忘了“笑”这个指令。
这个可怜人在用大脑中对笑容的记忆来复现“笑”这一行为。
尼可本来是想礼貌回笑,但看到如此“艰辛”的笑容,实在是回应不了一点,只是点了点头。
“这种离谱事很多,好几次下大雨视野不清晰我都以为甩掉他了,结果……结果显而易见,嘶———。”科斯头疼,猛敲自己的头然后说: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我想先睡一会儿。前段时间那个怪物总是抓着空档骚扰我,我连躺都躺不了。还有,我对声音有些敏感……”
“好的,那我不打扰了。”尼可退离数十米,找了个舒服的好地方睡了下去。
第二天。
睡到自然醒的尼可决定再去找那个大叔。同时,尼可也很好奇能坚持追杀一个人的“怪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怪物”的精神状态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充血并且眼神里带着杀意,浑身是伤但还是阴暗地邪笑。尼可脑海里浮现出了个可怕的形象。
在白天光线充足的条件下,科斯糟糕的形象随着细节的展露变得更加“灾难”了。
他就好像是一具还能移动的尸体,这具还在强撑着逃跑的躯干看起来随时都会碎裂。
“嗨。”科斯睡得不是很好,他正把团状的食物塞进嘴里。
“我想去看看你说的那个怪物,我会试着去劝一劝他。”尼可微笑。
对方没有回话。
“嗯……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份食物给你吃吧。”尼可递给科斯一份干粮,虽然谈不上美味,但卖相上还是比科斯所吃的食物好多了。后者接过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也许你说的对。”还在擦嘴的科斯开口了。“我应该直面他的。之前的我一直在逃避,即便逃避的生活很痛苦,甚至痛苦得我忍受不下去而我还在忍。”
科斯站了起来接着说:“你去的话,顺便告诉他一声,我会在明天和他决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的脸异常严肃。
尼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礼貌地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去了。
手枪的保险再次被打开,谨慎些总是好的。
很快,刚往回走两百米左右,一个健美英俊的青年男子出现在眼前。
沿途没有足够的营养,所以该男子只能健美而不能壮硕,见到尼可的时候,他停止了做俯卧撑,站起来热情洋溢地打了个招呼。
这副躯体完全是科斯身体的“反义词”,剃干净的胡须,对方看起来非常清爽,浑身上下都散着活力和生机。
“你好!我叫哈特。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
这声音里没有怨恨,没有仇意,没有愤懑和冷酷。
充满的反而是希望和魅力。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