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尤在见到他的那一瞬微微垂下了眼,“神君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尤尤。”洛尤一而再再而三的疏离让风齐很不高兴,他皱起眉头,“别闹脾气。”
“我来四季阁很久了。”风齐微微叹了一口气,坐在她面前,帮她倒上一杯茶,“从你渡气入体开始,你根骨恢复了?”
洛尤没说话,风齐便也不再追问。一个人生来会有许多际遇,这便是尤尤的际遇。她当年被燕阴削去了灵骨,自此后她的根骨便成为她的不可逾越的心结,如今灵骨修复,对她来说是好事。
唯一让风齐感到不悦的是,尤尤经历这么重要的事,他一直不在她身边。
重塑筋骨是极其痛苦且危险的事,作为他最重要的人,他始终没有陪着她,这些天一直是另一个人跟在她身后。
想起时朔,风齐捏了捏眉头。
“尤尤,你与时朔很熟?”
“我救过他。”洛尤无聊地玩着人间带回来小玩意,头也不抬,“你知道的,他在月山住过两年。”
风齐垂了一下眼,“以后,离他远一些。”
洛尤抬头看着他,风齐道,“他为神子,摘星座与我青燃峰向来关系疏远,你与他多来往于情不合。”
洛尤却是笑了一声,“你青燃峰是青燃峰,我月山是我月山。”
“我与时朔是旧相识,我与他交好,与摘星座来往密切,也是我自己的事,风齐,你不能因为你的问题要求我做什么?”
“尤尤,你是我未婚妻,何出此言?”
“你也知道我是你未婚妻啊。”洛尤歪着头“啧”了一声,将时朔给的杏花枝搁在桌子上。
这杏花枝,宋恩有一枝一模一样的,想来也知道是谁送的。
风齐明白洛尤误会了,“那日宋恩与我一同去人间接你,遇到有卖杏花的阿婆,宋恩见她年纪大腿脚不便,才让我买一枝的,没有别的意思。”
“你不喜宋恩没有关系,但是尤尤,你不应该误会我。”
洛尤揉了揉眉头,觉得风齐不可理喻,“你要我如何去想,风齐?我差一点死在那场雷劫中。”
她站起来,脸色惨白,“是你借走山海四脉给宋恩用我才差一点陨灭,你事事以宋恩为先,就连我雷劫即将到达的那几日,你也是天南海北地为宋恩寻找医治的仙药,就连我失踪这么多天你去接我,也要带着她么?”
“她是个孩子,我不想去与她计较,那我便与你来算算这笔账。”
洛尤冷冷地望着他,“你也知道我是你未婚妻,你追求大道追求大义,我不要求你事事以我为先,但你至少能够为我考虑一番。”
“风齐,你至少能别这么让我这么难过。”
说完这些,她背过身去,轻轻用手擦了一下眼角。
她一直很讲究体面,不想让风齐看到这一幕。
是的,正如外界传言那般,也像青燃峰那些人所说的那样,她于他,到底是高攀了。
这么多年来,即使一直被轻视也无所谓,她觉得总有一天自己能站在最高处,能与他并肩而行,总有一天会改变大家的看法。
但是,她终究还是没能熬得过那天。
她是个极少会半途而废的人,但是这一次,她却再也不想继续坚持下去。
她望向窗外,外面的枫叶已经落了一大片了,上玄月挂在天空,像一轮弯钩。她想来喜欢圆月,但是今夜的弯月却有种不得圆满的美感。想来人有悲观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有些东西,强求不来,有时候失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么多年,她太累了。
洛尤没有转身,她望着不圆满的月亮,“风齐,我们解除婚约吧。”
风齐不知道是何时走出四季阁的,外面的月光很弱,月山很静,能听到满山花鸟树木的低语。
他在出门时,遇到端着灵食灵果的时朔。少年素日不爱说话,也只在洛尤面前会显得乖巧些。
同为男人,他很清楚时朔对尤尤的心思。尤其是在人间,时朔跟在尤尤后面,他那隐忍却又汹涌的爱意,多看她一眼便要藏不住。
尤尤的性格他清楚,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她想与他解除婚约,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少年。
她从来不会一时冲动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她提出解除婚约,必然经过深思熟。
她上次离开月山前往炼星海之前,就已经出现端倪,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见到时朔,他不由得心烦起来,“尤尤现在在休息。”
面对洛尤时,时朔十分懂事乖巧,但是在对待旁人上,这位神子便一如寻常,高傲且冷漠。
他向风齐微微点头,便不再理会。
风齐拦在他身前,“已是深夜,你现在进去,并不不合适。”
“你深夜拜访,怕也不合适。”
时朔道,“青燃神君,尤尤生性善良性格温柔,有些话她不说因为她不想过于计较,不代表她不会在意不会难受不会生气。”
他转过头,望着风齐黑下来的脸淡然一笑,“希望你明白,你不去珍视的人,有的是人去宝贝拼了命地保护。”
他直言不讳的表示让风齐很不高兴。
少年模样清俊,远处四季阁未熄灭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出极深的轮廓。他认真地望着远处的灯火,目光虔诚而真挚。
“你可不值得她那般全心全意对你。”
近来有两件事在天族传得沸沸扬扬,一件是不久后开始花神节祭万物生灵,花神榜上的各项的排名也该更新一遍。